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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热闹（第1页）

松涛苑是李老夫人居住的院子，位于丞相府的中心紧挨着花园，李氏喜爱花草，张丞相便命人围着自己母亲的居所修建花园，栽种了各种花卉，还在花园的一隅挖了一个人工的池塘，池塘上盖了一座凉亭，供他母亲赏景纳凉用。

张仙仙一直也想在自己的院子里挖一个池塘，奈何工程太大，只有她和莲香两个人力气有限，再说她院子也太小，所以只好作罢。只是在院子里海棠树不远处挖了一个大坑，把她从管家胡叔那里讨来的厨房丢弃的大米缸放了进去，然后夯实好周边的土，再在旁边垒上几块石头，养了几尾她从渔民手里买来的鱼，算是给自己做了个小水洼。在她们需要改善伙食的时候，还能从里面捞鱼烤上，再配上点自己用海棠花做的酒，简直是人间美事！

张仙仙走进院子的时候，满院子的桂花开的正好，微风吹动花香袭人，放眼望去淡淡的黄夹着片片的绿甚是喜人。李老夫人独爱桂花，张府上下人尽皆知，茶是用桂花做的，糕点也是用桂花做的，屋子里的熏香更是张丞相专门找人调配的桂花香。全嬷嬷刚从厨房回来，走到回廊下，老远就看见张仙仙进了院子。

“三小姐来的可真是时候，老夫人刚刚还在念叨着您呢，这不您就过来了。”不等张仙仙走上回廊，便迎了上去笑着道。张仙仙笑着给全嬷嬷郑重的行了个礼，虽然是下人，可全麽麽毕竟跟着祖母几十年，就算张丞相也是对她客气有加的，张仙仙自然的以长辈之礼相待。

全嬷嬷笑着受了一礼，领着张仙仙进了屋子。

“给祖母请安。”张仙仙走进屋子，大厅里坐着一位模样慈祥的老人，一袭墨绿的衣裳用金线绣着莲花，花白的头发用一根碧玉簪子盘起，虽然已是迟暮之年，但是眉眼间仍可窥见当年的风华。张仙仙带着莲香走上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

“仙仙来了啊，过来坐吧，我还唤了明静，和如月两个丫头，还有你们哥哥一道过来吃饭。”朝张仙仙招了招手，保养良好的老人露出慈爱的笑容。

张仙仙乖巧的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她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衣裳，头上簪了一根银质的簪子，簪头上是一朵盛开的海棠花。未施粉黛，皮肤光洁，长长的睫毛像一把蒲扇，清澈的眼睛里透着灵动的气息。

每一季主母周氏都会派人给她做两身衣裳，料子和样式就跟对待家里对待她这个人一样，不好也不坏。要说多贵重是没有的，可是走出去，却也说不上寒酸。张仙仙从小是在庙里长大的，对这些向来是不在意的，倒是李老夫人今日一见，仔细打量她一番之后，不禁暗暗皱眉。

原来她没有太多的关注过这个孙女，一则张仙仙从小不是在她身边长大，虽然同是孙女，却比其余两个孙女来的生疏。二则儿子家大业大，位及人臣，家里自然也是锦衣玉食，哪怕是最下等的丫头也有那么几件撑场面的衣裳。她自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孙女在家里会缺衣少食。但从张仙仙今天的穿着打扮来看，着实不像个养尊处优的丞相千金。且不说这身衣服料子虽然不是顶差的，没有一分精致感在里面，连袖口上连个像样的纹绣都没有。再看头上簪的那根簪子也是极其普通银制的，连颗像样一点的珍珠玛瑙什么的都不曾有。这样的打扮，作为百官之首的丞相之女，确是有些寒酸了些。除了张仙仙本身天生丽质，极其漂亮以外，出了相府的门穿着这么一身，跟普通人家的小姐也是别无二致了。

张仙仙本就因为选妃的事情心里有些忐忑，忽的感受到了祖母打量的目光，便乖巧的含着笑，任老人家细细的看，心里的那面小鼓却咚咚咚的越敲越响。

李老夫人看了一阵后，朝身后的全嬷嬷招了招手，全嬷嬷心领神会的转身便去了里屋。不一会便端出了两匹布料和一个盒子。

“这里有两匹布料，是前些日子你爹送来给我的，我看着颜色太嫩了不适合我这把老骨头，你且拿去制衣房做两身衣服。这盒子里装的是我年轻时候的几件首饰你拿着，你的生辰快到了，就当给你的生辰礼吧。”说着让全嬷嬷把东西拿给张仙仙。

十月初八便是张仙仙的生辰，以前在庙里的时候师父会给她做一碗素面，为她在佛祖菩萨面前祈福。自从七年前回到了盛京，便只有祖母屋子里会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送来一些东西。张仙仙恭敬的接过东西，谢过了李老夫人，把布料递给了莲香，自己拿起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七八件首饰，一个碧玉镯子，一双珍珠做的耳坠子，一只珍珠做的珠花，其中有一只银制簪子，簪头是一朵芍药，花瓣极薄栩栩如生，花蕊点缀了一颗小小的夜明珠，珠子虽然小，在阳光的照射下却熠熠生辉，格外的好看。这些礼物，一看就价值不菲，且经过细心挑选。

“仙仙谢过祖母，劳祖母挂心了。”张仙仙感动之余，站起身又结结实实的给李老夫人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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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傻孩子，快起来吧，你是我的亲孙女，虽然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可是血浓于水祖母永远都是你的亲人。我知道，你爹因为你娘的事忽视于你，他也是太过伤心的缘故，你不要怪他。”李老夫人边说边让全嬷嬷把张仙仙扶起来。

“仙仙明白。”张仙仙又乖巧的坐回了位置上，看着李老夫的目光比刚才更加亲近了几分。

“仙仙，端妃娘娘要办百花宴了，这个你知道了么?虽然你从来足不出府，外面也鲜少有人知道你，可你毕竟是我们相府的小姐，是上了族谱的。这次百花宴如若没有意外，你也是要去一去的。”李老夫人沉默许久，似乎是思考怎么开口说这件事，说了之后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反应，似乎生怕吓到这个在她心中没见过大世面的孙女。

张仙仙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还是假装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她不想暴露出莲香下午偷偷溜出府这个事实。府里大多人也不在意莲香，就像不在意张仙仙一样，所以莲香想溜出府也是非常容易的，甚至没有人会盘查她，询问她去哪里，何时回来。

没等张仙仙表演完接话，李老夫人便又开口道：“你平时足不出户，不曾涉足过这种场合，祖母担心有些规矩你不懂。接下来这几天祖母让全嬷嬷每日下午去你院子里教你些规矩可好？”李老夫人显然对于这个她平时忽视了的孙女，展现出了十足的耐心。现在想来，她的祖母明显私下已经盘算过她去百花园宴这件事，虽说是生辰礼，可这撑场面的穿戴却一样没少倒也算是用心良苦。可张仙仙想着被她改造过一番的院子，和她院子里的那棵枝繁叶茂的海棠树，心里似乎对别人将要踏入自己的领地，有几分排斥。想着拒绝的话语便脱口而出：“怎敢劳烦嬷嬷去我那里。”话一出口，便看见李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凝固，眼眸变得深沉。

张仙仙看着祖母微变的脸色，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只怕她的祖母没有想到，她费心安排的教导，会这样被她不假思索的拒绝，也只怕是要觉得她不识好歹了。

定了定神，便站起身跪在了李夫人面前说道：“祖母不要误会，仙仙不是不知祖母一片爱护之心，仙仙只是想请求祖母允许仙仙每日能到祖母的院子来学习规矩。一来仙仙虽是过来学习规矩，但也可以陪祖母说说话，二来有祖母在旁边督促，孙女纵使想偷懒也不成了必定能学的更快更好，祖母您可是一品诰命夫人，有祖母指点，在您这里呆一天，可胜得过在其他地方学一年呢！”说着，还不忘撒娇似的上前拉拉李老夫人的衣袖。李老夫人听着这番话，先前的那么一丁点不快一扫而空，且觉得格外的舒心，看着眼前的这个孙女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满意。

“瞧瞧多好的孩子呀，还知道过来陪我这个老太婆说话。”李老夫人边说边拉起张仙仙的手，让她起来说话。

张仙仙脚跟还没有站稳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略带嘲讽声音说道：“这是哪家的小姐，今儿个不是年不是节的，怎么就在祖母这里跪上了？”张仙仙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人是她的大姐张明静。

她爹的正妻周氏，育有一子一女，张明静就是相府里的嫡女，丹凤眼杨柳腰再加上一副娇滴滴的嗓音，张仙仙只能想到用“狐狸精本人”来形容她。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挖苦张仙仙，以取笑她为乐，在张仙仙面前炫耀她所没有的一切。张仙仙刚到盛京的时候被她欺负的很惨很伤心，一度觉得自己没娘疼没爹爱，就如张如静所说的，她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人生无望至极。也许是老天可怜她，在她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她遇到了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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