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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八岁青少年身体素质过硬，再加上一天三顿牛骨汤，猪骨汤不停灌。柳柔则想挣脱病房到操场冲刺个十圈二十圈向医生证明自己已拥有强健体魄，可以出院生活。但事实是：想太多。

在医院已度过半月有余，ze毕业典礼在即，忙坏高中生，effy同叶澜旌也不似往常那样每天放学都会来。卢子戚最近在忙留学，被父母关在家里，只来过医院一次。

她站在病房床侧看风景，夏日来临，绿树成荫，一片盎然生机。今日到访者实属稀客，一如既往亭亭玉立瑰姿艳逸模样。柳柔则循声望去，是柳柔嘉。

倨傲神态被收敛，她站在病床旁，廉价的自尊心又不允许自己露出更为低贱的姿态。整个人别扭而怪异。“哥哥故意杀人未遂被判五年，判刑前容先生不准取保候审，不准聘用律师。我们都照做了。算是我哥罪有应得。哥哥三家公司，上周不知什么原因被检察院查封，现在真的是一无所有。还有我oy啊，你可不可以叫容先生放过她？在看守所已经半个多月了，又不准家人探视。就这一次！不要放消息出去，她当时真的是一时糊涂才做错事的。容先生对你好，你可不可以求他放过我oy啊？我们愿意做任何赔偿。”没打招呼，没寒暄，长长一段话恳求不够真诚，命令又少了点架势。

赔偿？柳二小姐敢开口，不知道床上病人需要在床上静养一百天的真正缘由。四根钢钉打进骨骼，一生都要做钛合金展柜，没有办法肆意跑跳运动，直到死后焚尸也会留下证据。天下女孩都是一样的，谁能忍受皮肤上蜈蚣一样蜿蜒疤痕。柳柔则看她声情并茂演出不做声，柳柔嘉长篇大论以母亲接纳她进家门为一直讲到父亲愿意分一分遗产给她。是啊，她亲生父消失彻底。想张口问问面前亲生女可知你父亲大人的行迹，又怕一开口面前女人收不住，更要道德绑架她化身基督神宽恕这世上一切的罪与孽。

柳柔嘉似铁下心来要个答案，喋喋不休仍在演讲。柳柔则拿出手机发简讯：‘姐夫，我姐姐来探望我了。’放下手机抬头去看不依不饶柳二小姐，这笔帐她本想等到柳家四口人到齐再算，没想到有人耐性不好。“柳柔嘉，你作为帮凶之一，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同我演讲，就已经是我的仁慈了。”

“你什么意思？”她美眸睁大，可恶，竟对无视自己如此低三下四请求。

“是你和你家人把事做绝，你若有一丁点自知之明，今天就不该来。”柳柔则不管她何种精彩表情，冷冰冰望着她说。

“就算是我曾经欺负过你，我赔礼道歉过，也是过去的事了。我哥哥现在受到了惩罚还不够吗？只需要你开口说一句话，怎么会这么难？你以为你是容枭捧在手心的人，等他把你玩儿腻了，下场未必比我好过。”二小姐脾气暴躁，低三下四请求未达目的，恼羞成怒。

恶毒话语从空中爆发，“你要知道，欧阳懿是他公开过的女朋友。一样被容枭把父亲赶下台关进监狱换成自己人。你对他有什么用处我还不知道，不过也别高兴太早，总有登高跌重的时候。昨日是我，今日是你，到了后个儿，又说不准换成别的女人。别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说到底，女人都是他棋子工具。柳柔嘉气过，恼过，却更恨更毁自己没本事。oy说得对，自己浪费了太多机会，才会连一个男人都绑不住，要便宜了未成年狐狸精。

柳柔则想起回柳家大屋那夜，柳柔嘉见到自己竟不似以往那般发飙，至今也猜不出容枭对柳柔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门外响动打断柳柔嘉忿忿不平，容枭黑着一张阎王脸，柳柔嘉背后声寒回头去看，与阴沉寒星目撞了个正着儿，惊得暗自抓紧裙摆。

魁伟挺拔一个人气势凛然进屋，将宽阔病房显得拥挤不堪。歪歪斜斜靠墙站，张口闭口要人滚。容先生翻脸比翻书快，又要对旧情人如隔夜菜。

确实是登高跌重，风水轮流转。柳二小姐竟也有被人喊滚出去的时候。

柳柔嘉垂着头抬眉战战兢兢看门口立着的那尊大佛，转头狠狠扫了一眼床上病人。转身就走，到门口，被横在墙上一条长腿截住去路。黑豹一般身姿迫近，俯身警告：“再敢来，打断腿，直接住进来，省得你来回跑麻烦。”

病房门口廊道短，但足够容先生变脸。这一秒又变成体贴兄长，低声呵斥她回床上躺好。高高大大男人笨手笨脚要来扶她。被女孩轻轻推开。“帮我找到我父亲，最近精神好，想把该解决的事解决了。”

那男人依旧眼中带笑说全依你，准备好轮椅要推她下楼转转。

只有真真正正经历过一场病痛，住进四四方方一间惨白病房，经受生理与心理的双重煎熬，才知健康可贵，自由可贵。才知那些吵着嚷着要病态美，要瘦到弱不禁风的人有多么愚蠢。仿佛室外的空气与室内的空气并非同一种物质，柳柔则再一次坐在轮椅上，接受最高待遇的看护，容先生亲自上门服务。

小小一个人塞进轮椅，一只脚不敢动，另一只连带整条大腿抖来抖去压抑不住快乐心情。带着容枭的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对圆圆鼻孔和粉色嘴唇。只管坐好指挥东西南北，有大佬在身后撑伞推车，好自在无忧。

出医院大门纯属计划之外，不忍心要那个欢呼鬼叫的小人儿败兴。折叠好轮椅搁置后备箱，把她抱进车里安全带锁好，容枭不知又从哪里摸出一副墨镜带上。阳光真好，柳柔则在后座不老实，叽叽喳喳要他打开敞篷。

容枭乖乖照做，后视镜里看到她长发飞扬，伸出一只手兜住横冲直撞气流，嘿嘿发出傻笑。也忍不住低低笑出声。环保局要颁发证书给两位市中心开敞篷跑车的良好市民，感谢他们主动在车流里吸汽车尾气，为本市环保事业添一把柴。

见她笑够闹够，容司机收起敞篷，开车进地库。推重伤患者进餐厅，有人吃了半月骨头汤要发癫，自然要改善伙食。这家餐厅她记得，第一次见到欧阳懿的地方。她思绪到这里，便开口：“欧阳懿，现在怎么样？听说他父亲贪污又杀人，下场糟糕啊。”

对面人不疾不徐递上一杯温水，手指拂过眉毛，答话不经心：“不清楚。”

讲话如同踢皮球，知道要说毫不知情，不知道要说略懂一二。柳柔则是揣度心思好手，从此要折在老狐狸容枭手里。一句不清楚好无情，想起那夜女人痴迷神态，只为她惋惜哀叹。

“吃过午饭，还想去哪？今天一天陪你。”关心话男人都会说，花钱也是容易事，最难得是忙碌的人愿意花时间去陪伴。

“我瘸腿不方便，不然真想上午去景山爬山，坐缆车，坐五遍！然后在半山腰野餐晒太阳，最后去山顶咖啡店看日落，到了晚上下山再坐缆车看夜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计划过一百遍，如今时间节点都算好，就差自己硬件修复结束，背上小书包一个箭步冲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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