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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食铺（第1页）

第二日天亮后，风雨都停了，天空仍旧阴沉沉的，这段江面实际是大江的支流，河床比较浅，客船被风吹进来又触到石块，破损搁浅无法继续前行。

船老大和薛立轩商议过后，决定分开行动，船家留在此地想办法修船返航，薛立轩和上官槟他们到附近的县城去，若是找到商船就搭商船，若是一下子找不到就再另外坐客船出发去京城。

天亮后有零星小船出现，他们经过打听，得知这里靠近陪县，薛立轩原来就听说这个县并不太平，决定绕过县城，还是直接去吴中找商船，那里是所有南北商船的必经之地。

先后雇佣几条小船和车马，费了一番周折后，一行人来到了陪县北面的留浦码头附近，这里距离陪县只有十五里，直通大江航道。

码头与官道相连，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镇，房屋不下百间，官道旁还有近十家客栈和食铺。两人打算在这里修整一下，再找地方从水路到吴中。

留浦码头上行人大多神色匆匆，商队模样的人也大多携带刀剑，不时能见到官兵模样的人神色不善地打量他们。

上官槟有官身，几人又都是壮年男子，两家的随从都携带刀剑和棍棒，加上贺林江身上穿的还是一件皂隶服，刘大安又自带一股衙门差役的气质，倒是没有人来主动招惹他们。

刘大安走在前面，上官槟和薛立轩都坐在车上，走到路边一座食铺，就有伙计来招呼几人进去吃饭，他先进去看了一圈，出来后走到车旁询问，“大人要不要停下歇息一下，这家店铺是瓦房，里面也不漏雨，我看还算干净，吃饭时小人可去打听去吴中的船只。”

上官槟和薛立轩都没有意见，刘大安夸张地过来要搀扶上官槟下车，其实上官槟个子高，稍微脚一伸就到地上了，但刘大安扶着上官槟的手臂，仿佛他站立不稳似的。上官槟赶紧推开他，自己走入店里。

食铺内有七、八个人，占了三、四张桌子，看着大多是行商，所剩座位不多，刘大安又窜到前面，找到中间一桌最好的位置占了，大声招呼，“大人，坐这里！”

刘大安拿袖子擦了擦主座的凳子，请上官槟坐下，他自己则拿眼睛四下瞪着邻近的几桌人，那些人听到大人的称呼，又在刘大安的逼视下，纷纷起身，有的让到一旁，有的结账走人，很快周围的位置空了下来。

倒是最靠里的一桌，只有一个男子单独坐着，微微眯起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们。

这食铺的老板察言观色，知道这一行人身份不太简单，怕是衙门来的人，就亲自上来招呼他们。薛立轩点了几个菜后，上官槟开口问老板，“这里不少屋舍我看都空着，是近期生意不好吗？”

老板拱手施礼，“回老爷话，自下游闹了大水，种地的都没了粮食，地也被冲毁了，这附近就闹起匪患了，这阵子开始有好几股盗匪，一会攻打地主，一会又要抢劫商队的，这码头这里商户来往少了好些，不少店铺都开不下去了，哎，小店也就勉强过着。”

“盗匪，那有没有到这里来？”上官槟和薛立轩相视一眼，暗暗感觉不妙。

“现下这里还没听说过有匪徒，主要都在附近官道靠北边比较多，几位若是往南走就安全一些。”

“可我们就是往北走啊，那官兵可有来剿匪过？”薛立轩开口询问。

“唉，说是官兵来的，其实比那盗匪还狠，盗匪还只抢商户大户，官兵是连我们这样的小民也不放过的，还不如不来。”老板说完眼睛瞟着街面，留意着门口有没有官兵进来。

薛立轩摇头感叹道，“这天下也不知怎么了，北方闹旱灾，南方发大水，然后就是北方流寇四处作乱，现在我们这江南地方都不太平，怎么官兵都和贼寇一样的了。”

老板给他们斟上茶水连连点头，“就是，以往虽然富的富点，穷的穷点，日子总还能过下去，现在若是贼也来兵也来，那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哎，两位慢用吧。”说完退下去安排酒菜。

上官槟皱眉思索，朝廷近年来为了抵御外族，逐年增加税收，而读书人和官员都是可以免税的，就以他这个七品官员为例，名下可以免除千亩地的税收。

加上还有大户勾结官吏，将自己的赋税转嫁到小民头上，随之而来的就是田地越来越少，百姓的税却是越来越重，再遇到这样的天灾，几乎颗粒无收的情况下，没有活路了，自然会要闹匪患。

抬头看看外面阴暗的天色，心情也像天气一样沉闷，等菜上桌，就和薛立轩喝了两杯，随口聊了些路上后续的安排。正说话间天上又下起雨，豆大的雨点拍打在屋顶瓦片上噼啪作响。

下了一会，食铺门口出现一个壮汉，他的个头高大，赤着双脚，身上的衣服被水淋湿，显露出强健的体魄，往门口一站快要遮住整扇门，室内光线都被他挡住不少。

上官槟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去，最里面一桌的男子起身向这壮汉打了招呼，壮汉从头到脚都滴着水，他随手摸了一把脑袋上的水珠，就往那桌走去，他走过上官槟等人时，手上的水珠甩到上官槟边上一桌几个随从身上，他们都对他怒目而视。

这壮汉却只是斜眼瞟了一眼，毫不在意的自顾大步走进去，贺林江啪的一拍桌子，正要作势起来，上官槟“哎”了一声制止了他，另一个薛家的护卫也扯了贺林江一把，偏头低声道，“这小子步态沉稳，身上是有功夫的，你可不是他的对手。”

上官槟对他摇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壮汉大马金刀的往里面桌上坐下，同桌的男子又叫了几样肉菜，便自己动手往这个壮汉碗中加酒，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壮汉边听边喝，若有所思地一言不发。

这场雨下得时间不算久，雨势变小后，刘大安叫了薛家的一个随从，两人一块出去探查了码头的情况，等他们一起从外面回来汇报，雨也停了。

两人打听到确实有商船从这里往吴中去，但是否是薛家的三条也不是很确定，又将码头这边可以雇佣的客船介绍了一番，很快敲定好其中一条能够马上出发的，大家也不再耽搁，结账后就离店去往码头。

壮汉端起酒碗，两眼盯着上官槟他们一行人走远的背影，冷冷地开口，“就算是衙门的人又如何，这狗官既然撞在老子手上，就不能放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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