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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粒儿早就听说了秦老六和阿笨的事迹。对于阿笨的能力她并不觉得意外,她倒是很惊讶世上还有秦老六这样的好人。她把收集的白知县的罪证写在一封信里,连夜交到狗蛋村的秦老六手里,秦老六看信的时候连骂了十几句”狗官“。
米粒儿摸着阿笨的小脑袋,对着秦老六笑道:“秦大哥,您可是连带阿笨一起骂了呢。”
米粒儿腰间的香囊让阿呆小鼻子有点痒痒,让它打了个喷嚏,惹得二人哈哈大笑。
“是我不对,这些杂碎怎么比得上我们的阿笨?”秦老六哈哈大笑,又道,“我昨天打听过了,钦差大人返回京城的路上还会来咱们这,只要抓住机会见他一面,白知县必定完蛋!”
为了不打草惊蛇,米粒儿回到白大人身边继续卧底,可是直觉告诉她,白大人对她起了歹念,迟早会对她下手。于是她趁去厨房帮忙的机会,自导自演一出意外,在自己脸上烫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白大人一看到她就满脸嫌弃,打发她去干些粗活,不可靠近他一步。
钦差大人终于来了。他刚刚进入天兰县,就听见一阵熟悉的狗叫声,下车一看,果然是秦老六和阿笨。只见秦老六脱下了公服,阿笨笑眯眯的拉着舌头,又是自在闲人的模样。秦老六上前行礼,然后把信交给钦差大人,钦差越看越怒,道:“狎妓取乐竟然到了残害百姓的地步?三十五人?这才半年啊!”
钦差一声令下,马车载着他和秦老六、阿笨一路飞驰,来到天兰县衙,下令彻查县衙后院枯井。半个时辰后有人来报:“大人,枯井中并无女尸!”
这倒出乎钦差意料之外,场面一度非常尴尬,秦老六心想:米家小妹子多日未传消息过来,难道已遇不测?
白知县得意的瞪了秦老六一眼,然后满脸堆笑的对钦差道:“大人明鉴,卑职来天兰县半年间尽职尽责,绝不敢步前任的后尘呐。”
他的嘴上功夫比梁大人还厉害,不仅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反告了秦老六一个颠倒黑白、诬告父母官的罪名,眼看就要把秦老六给拉进大牢,却听见阿笨又叫了起来。
“你这畜生,闭嘴!再叫就打断你的狗腿!”白知县喝道。
“你要打断谁的狗腿?”钦差大人不怒自威,白知县马上闭了嘴。钦差看出阿笨发现了线索,便一路尾随,却在后厨的菜地角落里发现土壤有翻动过的痕迹。阿笨的小爪子已经刨出了衣服的一角,秦老六心中一惊,也扑上去用手挖土,果然是米粒儿的尸体。
她怒目圆瞪,嘴里塞满了土,一看便是被活埋的。手指着东墙的方向,不知是暗示还是巧合。阿笨又跑到东墙根刨土,果然刨出了许多女尸,仵作验过之后,无论是时间还是数量,都和检举信中完全吻合。
白知县的谎言再次被阿笨拆穿,但若没有米粒儿浓重的香囊气息,和她对阿笨全心全意的信赖,这场迷局未必能破解的如此完美。
钦差查办了白知县,又来了一个吴知县,钦差大人道:“吴大人,这天兰县的情况你恐怕也听说了,委实颇为复杂。年底你就要上任石板州知府了,在此期间务必尽职尽责,还天兰县百姓一份安宁。”
“卑职遵命。”吴知县语气恭敬,一副谦谦君子的姿态。
不知是被前两任知县吓怕了,还是对文人没什么好感,秦老六总觉得这个吴知县也不是好东西,他在自家院子里一边给阿笨洗澡,一边说道:“阿笨老弟,我可真羡慕你啊,高兴就摇尾巴,不高兴就闷头吃饭,不用跟伪君子真小人打交道。”
阿笨洗了个舒服澡,就得去「赴宴」了。新来的吴知县点名要见见这位“狗官”——这是天兰百姓传出来的外号,大概是想称赞阿笨屡建奇功的本事,可是这称呼怎么听怎么别扭。秦老六觉得还不如叫它“狗侠”,阿笨重情重义,担得起一个“侠”字。
吴知县是真的想见阿笨,只想见阿笨,所以用过膳后就请秦老六回去了,说阿笨还是适合留在衙门建功立业,他要跟阿笨联络一下感情,秦老六只好先行告退,直到关上门,他还是不懂阿笨今晚的眼神:有茫然,有失落,有欢喜,有决绝。
如果早点知道阿笨眼神里的意思,他说什么也不会把它留在吴知县那里。如此一来,它也不会一口咬断了吴知县的喉咙,然后被下人们乱棍打死。
秦老六独自在阿呆和米粒儿墓旁葬了阿笨,乡亲们的传言回荡在他耳畔:
“听说是吴知县觉得阿笨太过邪门,会挡了他的财路,想先下手为强,谁知阿笨奋起反抗竟咬死了他!”
“听说阿笨本来就是吴知县的狗,就是派来铲除梁、白二人,好为吴知县升任知府铺路!”
“听说阿笨是吴知县的仇人转世,就等着亲手报仇呢!”
“听说阿笨是天兰县的土地公,因为犯了天条所以变成了狗形,只有为百姓办三件好事才能恢复原形。”
“听说……”
诸如此类的传言还有很多,一个比一个离谱,一个比一个玄乎。更为讽刺的是,这些传言大多出自狗蛋村。在他们眼里,阿笨早已不是以前那只小笨狗,而是哮天犬下凡,狗蛋村与有荣焉!
秦老六并不在乎哪种传说更为靠谱,因为不论真相是什么,阿笨都无法复生了。
他眼含热泪,拍了拍墓碑,就像拍了拍阿笨的小脑袋。
墓碑上写着:狗侠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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