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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不懂?”宋清樾小心地为沈以宁涂着药膏,幸亏那棍子不是真正的兵器,重量较轻,这才没伤到筋骨。
你当真不懂谢朝绮这破阵乐为何?
宋清樾去年是听过沈以宁和谢知凌的传言的,人人都说沈将军的女儿在秋狝时设计与太子殿下独处,对太子投怀送抱。
彼时她对此一笑了之——京城最不缺的,便是攀龙附凤的荒唐故事。她无意探究真假。
不过这流言的下半阙在几日后传出,竟是谢知凌夸赞沈以宁的箭术,有人能让素来冷峻的太子殿下说出赞美之辞,她不禁对沈以宁好奇起来。
去岁年节的宴会上,她偷偷关注着沈以宁,不料一个偏头,就让她发现了太子殿下的黏人目光。
今日沈以宁不小心受伤,她都没看清谢知凌是怎么冲过来的,却着实被谢知凌的冷脸吓了一跳。
若非沈以宁脸红得要滴血,紧拽着衣领,只怕太子殿下要亲自为她上药了。
宋清樾接过了谢知凌手中的药膏,待众人退出房间,沈以宁才轻舒了一口气。褪下衣衫,那道淤红横亘在沈以宁脊背上,看着触目惊心,衬得周遭未伤的肌肤愈发惨白。
沈以宁说话都带着忍痛的气声:“清樾,你在说什么?”
宋清樾微微摇头,将一旁绣着祥云纹的绢帕递给沈以宁,一丝若有似无的龙涎香味飘入她的鼻腔。
“疼就咬着这个。”
她知道两心相悦之人眼睛里是看不见别人的,看不见别人的情意和恨意。
宋清樾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些,她换了一种方式提醒:“朝中武将的女儿想同郡主亲近的不知凡几,你的后背受伤了,怕是明天连剑也拿不稳,不如和郡主说清楚,让她换个人罢。”
沈以宁眼神一滞,问道:“清樾,你们嫌我笨了是吗?”
其实这是最好的选择,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回去找到沈疏香,可是当宋清樾直接提出时,她心里竟莫名的难受。
她读书不好,怎么如今连武艺也开始拖人后腿了?来到京城好像她身上的所有光都熄灭了一样。
眼前人拢衣回首,眼角泛起薄红。
宋清樾涂药的手一顿,药膏在指尖化开一片沁凉。
“不是,只是郡主对人一向要求颇高……”话到此处猛然收住,窗棂外传来佩玉相击的脆响,是谢朝绮今日所戴的九鸾衔珠在廊下摇晃。想到谢朝绮以往的所作所为,宋清樾知道有些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宋清樾抬手将药匣重重合上,说道:“虽然是练舞,但大家都拿着兵器……”她指尖划过药匣的金锁扣,“千万要小心些。”
窗外漏进几缕斜阳,沈以宁颔首:“我知道了,谢谢你,清樾。”
宋清樾看着那双被疼痛浸润却依然清亮的眸子,终于懂了她的特殊从何而来。
京中众人向来是揣着砒霜当脂粉,假面之毒,无药可解,偏有一个人连骨血都沁着月光,让你能一眼看到她的心。
……
廊下两人身影交错,檐角铜铃被暮风撩动。
“皇兄许久未来宫中了……”谢朝绮站在廊下,指尖轻拽谢知凌的衣角,仰起脸,刻意露出颊边梨涡,柔声问道:“今夜可要赴凤仪宫家宴?”
谢知凌右手翻转扣住她手腕,眼底凝着玄冰:“谢朝绮,你越发大胆了。”
谢朝绮呼吸一滞,描着桃花纹样的长甲险些刺进谢知凌皮肉:“皇兄这是说的什么话,阿绮有些不明呢……”
“看好你手下的人,今日之事若再发生一次……”谢知凌一甩手将她推开,谢朝绮踉跄撞上廊柱,髻间步摇晃动扯出几缕青丝。
谢朝绮眼中现出点点泪花:“那是她不当心……皇兄难道要为此杀了我吗!”
美人落泪,当真令人心疼不已。
今日傍晚,他刚回府中,便见陈流徵立在门口等他,焦急不已,说沈以宁被谢朝绮召入宫中了,他惊觉不好,立马进宫。
谢朝绮歪头轻笑:“不过邀些将门千金为皇祖母寿宴排练《破阵乐》,皇祖母最爱看女儿家执剑的英气嘛。”
远处人影裙裾翻飞,一招一式勾起了谢知凌心头回忆,他一时失神。
直到沈以宁被棍子击中肩胛的闷响传来,他才意识到谢朝绮还是原来的谢朝绮,甚至被母后宠得更加无法无天。
“母后会纵容你……”谢知凌周身杀意四起:“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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