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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以中来了。”汪献上前客套,“于乔公(谢迁)身子还好吗?”
“劳烦时维公挂念,家父身子骨还硬朗着。”谢丕心里惦着后面跟着的一位,继续说:“三位前辈,今年正月,陛下下旨选了一位新侍从。”
景旸从廊道的阴影处现身,面对三人恭敬行礼,“晚辈景旸,有礼了。”
“不必多礼,我知道的,景兄弟是正德元年的探花,身兼大才,颇有贤名,如此才有此番皇上重用。”
和景旸所预料的一样,他们这几人相见,必定少不了那一番互相吹捧的客套,还有几分热闹。
不过等靳贵坐上主位,那又安静下来了,这个‘领头大哥’做事仔细,性格也平静。
最初在詹事府,靳贵给人的感觉是话少,不管外面多浮躁,他始终是平静如水。
大哥这样,其他人也都略有收敛。
“……年前,惟中因一些错事,叫陛下给贬去了贵州,因而今天还是少了一人。”
靳贵提这个事,大家的心头还是有一层阴霾,不管多么受宠,总是不能得意忘形啊。
其实他也不是要扫众人的兴,但这话不得不说,以示不忘严嵩之意。
“看来,陛下是很生气了。”丰熙道。
“倒也不能说陛下很生气,”靳贵捧着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杯,说道:“只是陛下理政是有其思路的,这话老夫与旁人说,他们不懂,但你们都身为陛下侍从定是明白的。偶有错事,其实都没什么大事,关键是不能与陛下的思路相逆。方向不对,陛下就是喜欢一个人,也会贬他去天涯海角。”
众人点头,这句总结倒是很精髓,不愧是跟了皇帝这么久的人。
郭尚坤说道:“充遂公这话,总是让我想起王伯安当年那封清理军屯的奏疏,眼下的事,王伯安在弘治十二年就提了,十年前、十年后,陛下的态度可是截然不同。”
“确实如此。”
汪献则多问一句,“张璁此人,你们以为如何?”
结果他刚问出口,就遭靳贵阻止,“吃宴就是吃宴,咱们不提旁人。陛下要用人,你拦不住,陛下要贬人,你也挡不住,旁人有旁人的路,我们有我们自己的路,背后,就莫议他人短长了。”
汪献有些不好意思,“充遂公见谅,今天我放松了些,这嘴便把不住门。”
“无妨。”靳贵一点儿也不在意,“话说清屯之事到今天已经难以善了,老夫想与陛下建议,广东、福建两地远离中原,何需丰、郭二位兄弟?”
这倒是个正事。
北方的确是重点,反观福建、广东离京师太远,出点什么事儿皇帝都不关心。
而且天子好兵事,可福建乃兵家不争之地,所以尽管都是巡抚,其实也有不同。
尤其郭尚坤,他还在广东呢,“我们都是陛下心腹,深知陛下之意,若在下在山西,早就提着脑袋跟那帮人干了!”
丰熙调笑他,“山西巡抚王璟那也是一代能臣。”
“能臣不一定管用。旁人不知道,咱们还能不知?陛下这些事,非以命相搏不可成,这位能臣搏命了么?”
角落里的景旸大受震撼,他以前都不知道这些人是这样讲话的,看了才明白什么叫天子近臣。
这些人自知深受皇帝信任,并以此为骄傲,动不动就是一副‘我和皇帝一同考虑一个问题’的态度,讲起话来也很强悍。
可要说简单鲁莽,那也不是。
刚刚汪献一句话看似说得错了,其实哪里错了,伺候过皇帝的人、在君前奏对过得人会到这靳府上来就说句错话?
怎么可能嘛。
什么叫‘今天我放松了些’,那就是自己人啊,说完之后就是他本人心中也不禁生出一份亲近感。夫人说这些都是有才之人,还真是不假。
“大朝会之后本就是有人调动,”靳贵琢磨着,“陛下看如今的局势,想必会有要二位北上的心思。不过上去容易,下来难,这件事,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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