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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县的豪强们落后于周边地区的豪强,那就是真的落后,并无虚假。
这对于想要搞事的地方官来说是有好处的,地方官想要做事,或许真的有人能让所有人都得到好处,但那终究只是极少数天时地利人和情况下的美好图景!而且就算是那种情况下,也会有得了好处的人觉得自己得的好处还不够,想要通吃呢!
人的贪婪哪有穷尽!特别是配合目光短浅这一点,更能爆发出惊人的愚蠢!
许盈想要在地方上做一些事,一方面需要地方豪强的配合,另一方面也可能会影响到地方上原有的‘模式’。有的时候新模式对豪强也是有利的,但地方豪强常见的保守、对旧有模式的依赖,一样会让事情举步维艰。
毕竟,对整体是有利,却不代表对整体中的个人有利!旧有模式中更得利的,在新模式中或许就要被人挤下去了!他们掌握着现有的资源,会尽自己的能力‘搞破坏’!
若是一件事对整体有利就能推行下去,那世界上也有没有那么多难办的事了。
长城县的豪强们‘弱’,这就代
表到时候阻力会相应小一些,让他们配合的时候也会少些拿腔作调的!
周荣给许盈说了一些长城县的情况,又介绍了一些周氏优秀的旁支子弟给他认识。他知道许盈来长城县除了带一个幕僚,并未再带其他帮手(周荣真的以为罗真就是来旅游的,罗真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看着可没有精明强干的样子。至于许盈的两个学生,还是未加冠的童子呢,更不会算他们了),介绍这些旁支子弟是防着许盈想要用自己的人时,夹袋里却无人可用。
除此之外,周荣没有说,但表明的态度已经足够让许盈明白他的意思——长城县有人不服许盈,想要搞破坏,许盈又弹压不住时,可以来找他帮忙撑腰。
周氏自然不会搞恐怖活动,直接派遣部曲扫平人家,来一个杀鸡儆猴,但作为南方一等一的军事力量掌控者,人家在地方的积累是很惊人的!有的是手段让邻居长城县的豪强服服帖帖。
若做不到这个,周氏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了。
当然,真要是沦落到找周氏搬救兵,许盈的体面就去的差不多了,周氏恐怕也会重新审视这个女婿的价值——但周氏肯定会帮忙,说到底,许盈是周氏的女婿,许盈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打脸,难到周氏会很有面子?再者,许盈若因此事欠了人情是要还的,周氏始终不亏。
在这件事上,无论是许盈,还是周荣,都不希望最终会走到那个地步。
周荣要交代的也就是这些,至于许盈具体打算怎么在长城县一展身手,他却是没怎么问。在他看来,那就是许盈政治倾向的体现了,无论他这里赞同、反对,又或者提出什么建议,都不如让许盈按照自己的想法实际经历一回。
若是本来就好的,他在这里多话,只会平白让晚辈不满,这样年轻人的心思他是很懂的。若是不好的,现在说也很难说服这样一个一直以来受尽追捧的年轻人,倒还不如让他吃一次亏!
许盈稍迟一些才从周荣的书房出来,只是一出来也没能回去休息,早有周氏子弟在一旁等着他了——许盈在年轻人中间名望可以说是一时无两,人气高的不像话!大家自然都想和他亲近亲近。
他被周荣叫去书房的时候,一些日后的大舅子、小舅子,甚至是叔叔已经做好了开夜宴的准备(大家族里,年纪差不多,却辈分差很多的情况是很常见的。这里许盈就有些吃亏了,因为周若水是长房长女,而按照时人嫡长继承原则,势必会导致长房的人比同辈人年长,积累下来,辈分就低了)。
睡什么睡,当然是起来嗨!
而罗真已经先一步被请来了,许盈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自饮自斟,颇为适意的样子。虽然周家的人并不在意罗真,只拿他当一般的陪客。好比是大年三十的兔子,有它过年,没他也是要过年的!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许盈身上。
但周家也不是会失礼于人的人家,明明是同来的客人,断不会请了许盈,却把罗真给扔下!左右夜宴也是人多热闹,所以准备的时候就先把人请来了。
罗真是很懒惰,这种场合也谈不上喜欢。但既然是他主动和许盈一起出门的,他就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不配合这也是罗真虽然怠惰,却没有不通人情的坏名声传出的原因。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在这个名士越来越不羁的年头里,大家的容忍力也比过去强了许多。
许盈和罗真都是客人,所以安排在了一起,都是宴会中的好位置。见许盈过来,罗真揶揄道:“到底做了人女婿呢,这下面授机宜,怕是得了‘锦囊妙计’听闻三吴之地最重视女婿,甚至有女婿支撑门户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到时候若冲你倒是能看看。”
这样的‘垃圾话’许盈才不理,他也没工夫理。今日他是当仁不让的‘主角’,夜宴无非是美酒、表演、游戏之类,无论做什么,周氏子弟都很喜欢怂恿许盈——盛情难却,许盈也只能勉力招架。
他虽然善于设计宴会,但在应对这种场面上却是不在行的。一来是他参与宴会不多,不是自己举办的,又不是至交好友举办的,一般的闲
散宴会很难请到他!即使在建邺,许盈也是以难请闻名的。一场主要参与者是年轻人的宴会,要是请到了许盈许盈,那是极有面子的事。
在建邺的宴会,基本都是熟人,大家知道许盈的性格,会特意照顾他,也很少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形。
最终将许盈救出‘人民海洋’的还是一开始打定主意看热闹的罗真,见许盈真的撑不住了,他先作大醉之色。一场宴会到了这个程度,也就有了开口结束的台阶,许盈又和罗真有着足够的默契,虽然之前没有商量过,此时演双簧也很顺畅。
辞了一圈,总算得以回到歇息的客院。
到了第二日,早间用餐,差不多的时候许盈就向周荣这个长辈辞行。此时贵族之家待客极为热情,像许盈这种昨天才到,今日就要走的,本该极力挽留。但他现在也算是朝廷官员了,那等不将官职当回事的人不说,讲究些的都不会擅离职守。
本来休沐的假期只有一日,他能来一趟义兴已经是提前多告了一日假的结果!
知道这一点的周荣也不好多留,只是让家人操船去送,等到将许盈一行送到了长城县官宅再回——三吴之地的治安还可以,也不至于一行人行路有多大危险。之所以这样,既是表达客气的礼仪,也是对许盈的看重。
许盈来的时候送了一船的礼,回去的时候跟在后面的船也没空,甚至送他们的船也装的满满的,都是周家长辈给许盈带去的‘土特产’。按照长辈们的说法,‘或是自用,或是赠礼,颇过得’,主要是出门在外,不比在家时色色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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