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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皇后喃喃着,坐到她的身旁,握住她的手,心疼地道:“可溶溶,我好歹也是个皇后,竟都护你不住,我哪儿来有脸去见你娘?他慕容家的人短寿,何苦来害我们呢?”
她说得轻。
声音像飘在半空中的悬纱,风一吹便要散了。
映雪慈轻轻回握她的手。
两个年轻的女子静静坐在赤金堆砌的宫殿中,心事如涓涓流水,脉脉不言。
谢皇后,是先帝,元兴帝的发妻。
元兴帝登基的第二年,在御苑跑马时,那匹他亲自养了六年的踏雪乌骓忽然不知为何发了狂,将元兴帝从马背上甩了下去。
元兴帝当场折断脖子,没撑到夜里,人就断了气,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因帝后感情甚笃,成婚六年膝下只得一个三岁的公主,元兴帝也力排众议不曾纳妃,算得上无嗣而崩。
内阁几位宰辅大人愁得一夜白头。
国不可一日无君,崔太妃的兄长崔阁老,有意让外甥礼王登基。
但在谢皇后全族的鼎力支持下,如今的皇帝,当时还驻守边塞,防御北夷的卫王受命回京。
接诏登基,改元燕熙。
元兴帝和今上虽不是同母所生,但兄弟相宜。
元兴帝年长八岁,今上年少失恃,元兴帝心疼弟弟,请旨接入东宫扶养,多年来,如兄如父。
今上弱冠后,就藩辽东,元兴帝亲自送行百里方归。
却没想到兄弟一别,竟是阴阳两隔。
今上从边塞而归,面对的不再是皇兄温和的笑容,而是大行皇帝冰冷的皇棺。
皇帝登基后,感念皇嫂谢皇后的恩德,礼重有加。
谢皇后是识趣之人,不曾恃恩而骄,主动放权,自请避居别宫。
皇帝推拒不得,重新修葺南宫柏梁台供皇嫂居住。
但因今上不曾立后,禁中诸事仍由皇嫂谢皇后代掌。
不想登基半年,映雪慈的丈夫礼王,也暴病而亡。
故谢皇后才感叹出那句——“慕容家短寿”的话。
柏梁台上都是谢皇后的心腹,不怕说的话被人听了去。
“阿姐已尽力回护我,阿娘在天之灵,感激不尽,又岂会怪你?”映雪慈柔声道。
谢皇后轻捏她雪腮,“你惯会说好听的哄我。”
映雪慈眨了眨眼,长睫像把乌金小扇,微微一笑,眉睫间有碎金浮动,轻嗔,“实话罢了。阿娘若知道我身旁还有阿姐照顾扶持我,不知还有多开心。”
谢皇后叹道:“傻溶溶。”
转过脸来嘱咐柔罗,“轻些,别弄痛了你家王妃。”
谢家当年被奸人所害遭到贬斥,嫡系流放岭南,谢夫人冒死将女儿送出,托付给映雪慈的母亲。
映夫人便将年幼的谢皇后当做亲生女儿抚养。
谢皇后与映雪慈一道长大,同吃同睡,情同姊妹。
谢皇后十九岁那年,谢家平反,重回朝堂,她被立为太子妃,后来又当了皇后。
这么多年,一直真心呵护着映雪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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