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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种愤怒,在令她失去理智的同时,还为她那毫无波澜的生活,点起了一丝可悲的光芒。她的身体又似乎有了力量,她的人生又似乎有了希望,
她要向法尔科复仇,向过去的所有苦难复仇。
玛拉辞掉了联邦饭店的工作,开始在朱塞佩的身边调查,她要掌握那位顾问先生的作息,找到最好的报复方法。她在褐石大楼附近租住了公寓,然后每天以散步为借口,在那栋大楼的周边来去。
褐石大楼的警备相当森严,守卫们会查验每一位来访者的身份,并向办公室打电话确认,外来者很难有机会混入其中。因此,她只能选择在外部动手。她了解到朱塞佩会时不时带他的小少爷出门,或者派手下的助理去附近咖啡店买饮料和食物。
玛拉没有驾照,因此不能跟踪那位顾问先生的车辆,但她可以接近那位助理,并在他的食物里做手脚。她从药品店里入手了一小瓶□□,难以置信,这种致命的毒物居然可以被轻易买到。然后,她密切注视着那位助理的行动,跟踪他来到日常光顾的店里。
她很有耐心,因为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比过去那十八年更加漫长的时期。而等那位助理离开以后,她又在店内反复观察,确定下手的时机。她甚至摸清了店里的排班,确保员工们不会对她起疑。但在最后的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向那位顾问先生寄出了鲜红的信封,以提醒他那罪恶的过去。
然后,就在昨天,她看见那位娃娃脸的助理如往常一样,从褐石大楼的门前走出,拐向另一个街区。她跟在他的后面,来到那家早已无比熟悉的店里,然后趁着等候的工夫,和那位助理先生热情的搭讪。她用不远处的砂糖作借口,支开这个简单易懂的男人,然后把□□一口气倒进了纸袋。
玛拉的心脏立刻剧烈跳动起来,双手也因此颤抖。她知道,用不了多久,那个卑劣的男娼就会下到地狱,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噩梦。复仇的火苗在她的胸膛里翻腾燃起,甚至要烧毁她的灵魂,灼伤她的神经。
但是,法尔科,那个该死的娼妓却还活着。报纸上没有他的死讯,收音机里也没有他的消息。玛拉觉得这个世界疯了,凭什么那个男人依旧活着,依旧毫无愧怍的活着!
她想到这里,竭力摆脱了瘫坐的姿势,从地板上狼狈的爬起。她在自己的梳妆匣里拼命翻找着,最后找到了一把漆黑色的,小口径的□□。
她不能让他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心酸而无奈的世界。
第37章ch.36
在泽维尔,那位英明的小少爷,收拾掉了那些加害桑德拉的暴徒以后,又过了一周,这个可怜的女人终于快要平安出院。他对此心怀愉快,并和朱塞佩提了很多次,要给桑德拉买一束漂亮的百合花做贺礼。
然而,那位顾问先生,却一直生活在惶恐不安里,甚至差点因此而得上了精神病。朱塞佩仿佛做贼心虚似的,向法官与政客打了无数通电话,确保这件事情没有人追查,也没有人问起。他不明白,自己在亲手开枪做掉两个毒贩以后,居然还会这样六神无主的,因为一起简单的伤害事件而费心费力。尽管他自我告诫了成千上百次,可还是要在那成千上百次以后,忍不住担心泽维尔的安全,顾虑他的行为。
他把这种想法定义为无可救药的劳碌命,然后一边整日整夜的头痛,一边在外人面前装做风平浪静。他有些后悔,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该了解泽维尔的事情,更不该为他思前想后,替他忐忑忧虑。而说到底,他至今也弄不明白泽维尔做出这种决定的原因。毕竟在他眼里,那位小少爷永远是某种长不大的,天真稚嫩的缩影。
朱塞佩从前,对这种不合时宜的天真稚嫩,心怀着莫大的鄙夷。他觉得泽维尔从来只会给他的工作添乱,向他的生活挑衅,甚至那位小少爷本身就是个莫名其妙的难题。他从心底里盼望着泽维尔的长大,盼望他能像唐巴罗内那样解决事情,就算做不到这些,也不要再给他增加一丝一毫无谓的压力。
而这种愿望,在唐巴罗内去世以后就变得更加强烈,几乎成为了朱塞佩每周去教堂祷告的必要话题。他满心期待的以为,只要泽维尔能成熟一点,稳重一点,他就能够放下肩上的所有担子,然后去和达里奥,那个快活的小老头一起围着壁炉聊天。
但实际上,这些快乐的事情,没有一件和朱塞佩产生了联系。他反而,拥有了更多没有原因的疑惑,拥有了更多令人心力交瘁的事情。他搞不明白,那位小少爷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害怕泽维尔再一次愚弄他的信任,欺骗他的眼睛。就算是为了他的神经考虑,朱塞佩也不想人生第二次在公路上飙车,然后在千钧一发的境地里,弄死两个根本不知姓名的对手。
而如果,泽维尔是真的脱离了从前那种不着边际的蠢行,这无疑是好的。可是与此同时,朱塞佩还从心底里,感到一阵无法言喻的焦躁和恐惧。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原本知根知底的人物,顷刻间却装进了某个完全陌生的魂灵。
尽管这位顾问先生,曾经真心实意的,希望泽维尔能够了解家族里的事务,施行他们的道义。可当那位小少爷真正双手染血的时候,他却只有后悔,只有无可奈何的悲戚。他意识到,这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命运,而他既不能阻止,也不能推进这种命运的来临。
朱塞佩到底还是知道的,那位小少爷在很久以前,就产生了某种不可逆转的改变。或许是在密歇根湖畔,或许是在联邦饭店,又或许是在更早的时候,在他做出那个可笑约定的时候。但这种改变是那样渺小,甚至轻易就会被习惯的表象所磨灭,可它们依旧固执的存在着,然后等待某个时机,一口气的覆地翻天。
朱塞佩很不习惯,不习惯泽维尔那坚定而又锐利的目光,不习惯他说话的语气,不习惯他严肃的表情。他更不习惯自己那毫无结果的调戏,和时不时的,被那位小少爷问得哑口无言的情形。
泽维尔的内心,似乎终于和他的外表归到了一起,而不再是某个脑袋空空,徒有一身蛮力的混蛋。他终于可以顺利的,搞清楚各个簿记点的账本,心平气和的与那些角头们讨论生意的流程。而他的暴力,他的凶狠,却似乎只是昙花一现,已尘封进了那和善的口吻。他甚至带着礼物,去和切萨雷见了一面,诚恳的告诉这位角头,那晚湖畔一切的过错都属于自己,请求他理解并宽恕朱塞佩的言行。
朱塞佩对此毫无办法,当他得知切萨雷和那位小少爷意外投缘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对此事评价的权利。但他还是有种莫名的,被谋朝篡位了的错觉。可事实却无情的告诉他,朱塞佩,他本人,才是那个图谋不轨的佞臣。
哎,总之,好在一切都平安无事。
朱塞佩站在浴室的玻璃镜前,一边刷着牙齿,一边苦中作乐的这样归结。他穿着一件雪白的纯棉衬衫,领口大敞着,露出锁骨上那些来源可疑的痕迹。他的西装仍旧挂在床头,因而从那衬衫下摆里,可以看见一段露出的长腿纤细。他皱着眉头,刚想把手里的水杯放回那张大理石台面,就看见那位小少爷捏着鼻梁,睡眼惺忪的闯了进来。
“泽维尔,如果你起不来的话,为什么要和桑德拉约在八点见面?”朱塞佩有些刻薄的批评着他,时至今日,这是他从那位小少爷身上挽回自尊的唯一方法。
泽维尔却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也没说一句抱怨的话。朱塞佩感到好奇,并因此而产生了某种诡异的,挫败的情绪。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没事找事的泼妇,并怀疑这位小少爷可能对他心怀不满,否则怎么会摆出一副任他评价的表情。
但很可惜,以上朱塞佩心里那精彩纷呈的想法,并不能进入泽维尔的脑中。他只是摇摇晃晃的,走到那位歇斯底里的工作狂身后,然后伸出双臂,用一种环抱着他的姿势,往牙刷上挤着牙膏。而他那宽阔的,光裸的胸膛,在贴上朱塞佩脊背的同时,发出好像灼烧似的热度。
朱塞佩觉得不自在,认为那个小混蛋实在离他太近,可是,他又不愿出言提醒,免得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所以他只好僵着脖子,连那放水杯的动作都变得鬼鬼祟祟,轻手轻脚。他看见镜子里,那位小少爷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然后贴在他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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