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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冲蓦地收了剑,沉着面色道:“你并未用全力。”
“自然,”韩延伸手抚了抚脖颈上的浅伤,“我怕伤你。”
慕容冲不为所动,低头把剑插入剑鞘中,顿了顿,抬头问道:“苻晖近日情形如何?”
“自打那日一败之后,他手中人马只剩2万余人。之后大大小小的数次交锋,也不过苟延残喘罢了,不足为惧。”韩延答道,并不掩饰话中鄙夷。顿了顿,忽地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冲儿,我今日实则是为了那五千战俘而来。不知,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五千战俘?”慕容冲微一挑眉,轻笑道,“我险些忘了,倒竟还有五千战俘。”
“我以为,不妨将其中愿意归降之人纳入军中,前事不咎,加以厚待,以起示范之效。再昭告周遭军民,有意归附者,便如此列。”韩延正色道,“如此一来,许是能减少些抵抗。”
“不。”然而慕容冲闻言却冷笑一声,立刻道,“这些人,一个不留。”
“什么?”韩延闻言,不由惊得扬起了眉,“冲儿,你这般……只怕会激起百姓的反抗啊……”
“我若是当真有所畏惧,又何至于走到今日。”慕容冲轻哼一声,微微眯起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韩大哥别忘了,这些人,每一个,都是苻坚的人。”
韩延再度怔住,他宁肯相信自己方才从慕容冲眼中看到的那种怨毒是幻觉,可是那眼神此时此刻却仍是清晰地烙印在他脑海中。
他定定地看着慕容冲,然而对方的双眼在下一刻已恢复到异常平静的神色,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再能打动他眼中的那一片沉潭。
可韩延知道,有一个名字可以,也只有哪一个名字,足以让他眼中闪动出异样的波澜来。
所以自己会助他完成心愿,直至将那人的一切痕迹除去的那日。从这世上,从他心底眼中,彻彻底底地除去。
“我明白了,”所以默然片刻,他终是慢慢道,“于是
25、雕心雁爪
冲儿,你要如何?”
“开膛破肚,挖肝刨心,碎尸万段……”慕容冲一字一句道,忽地挑起嘴角轻笑一声,轻描淡写道,“这些大可不必了。只将那五千颗头砍下,摘去眼珠,剪去舌头,一并送回苻晖营中便可。权当数次交兵之后,皇太弟呈给苻坚爱子的一点薄礼罢。”说罢大笑三声,打马转身,悠然径自而去。
韩延立马在原处,听着那笑声,只觉周身忽地起了一阵战栗。然而不知为何,那战栗末了,却牵动起心头一丝隐隐地揪痛来。
许久之后,他才对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山景低低道了声:“是,冲儿。”然后亦是慢慢地打马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大爷,赏个评吧!!有木有啊有木有!!
26
26、桐竹之誓
阿房城外,慕容冲立在山崖边,负手望向东面。山风自身后吹来,一阵一阵地撩起他素白的袍角和袖口,裹挟着微有干燥的草木,以及血腥焦糊的气息。
然而他却只是静立着,仿佛在不远处并没有任何杀戮和鲜血,并没有一个村庄在被洗劫一空之后,正在一点一点地在烈火中化为灰烬。他的眼神是异常平静幽秘的一潭深水,其中不见熊熊燃起的火焰,不见在火焰中逐渐化成灰土的尸身,所能看见的,唯有墨色瞳仁之中映照出的,那不远处九重的宫阙。
长安城,已然这般近在咫尺,举目可见。伸出手,便足以全然遮覆;握成拳,便仿佛置于指掌。
不久前,苻晖在收到自己那份厚礼之后,许是惊吓过度,骤然病倒,由是带着少数人马仓皇回城。留下自己最小的弟弟苻琳以及前将军姜宇,镇守阿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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