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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陛下青眼罢了。”
“堂堂男子,便甘愿于此?”王猛微微眯起眼,继续道。他语调平和,声音中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度。
慕容冲闻言微微一愣,却很快笑道:“丞相何出此言?如此福分,旁人只怕还修也是修不来的。”顿了顿,道,“陛下传唤,不敢耽搁,便告辞了。”
然而行出两步,却又回身笑道:“莫说这一世,便是下一世,也是甘愿的。”说罢转身离去,嘴角悄然挑起一个冷笑。
而他转身之后,王猛方才挂在面上的笑容突然收起,转而换做敛眉之色。眼见着他徐徐步入门内,许久才拂袖离去。
慕容冲。
燕国降臣,充入禁宫,若没有些许手段能耐,仅凭这容貌,又如何能至今日的地步?王猛自视阅人无数,此时虽不明缘由,心下却微有所感,只觉此人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苻坚猛然翻身坐起。
正值意乱情迷的妃嫔感到身上骤然一空,睁开眼疑惑地望向苻坚。顿了顿,慢慢支起半个身子,犹豫道:“陛下,这是……”
苻坚伸出一手,罩住了半张脸,深呼吸定了定神,方才抬起眼看再度身旁的人。粉面桃腮,目含秋水,足可当是沉鱼落雁之貌。
然而……
苻坚却摇摇头,缓缓地仰起脸,将身子靠在床头,闭眼道:“你退下罢。”
“陛下?”分明正在兴头上,却忽地这般。妃嫔很是莫名,愣住片刻,想要问个究竟。
“退下罢!”而苻坚又道,虽夹杂着几分叹气,而此刻语气却已然加重,甚至带着几分微怒之意。
“是……是……”妃嫔见状不敢再言,便只得草草穿好衣衫,匆忙告辞离去。
掩门的声音轻轻落下,房中很快一片寂静。四更天,月色如水,自窗口流泻而入,倍添清冷之意。
周身零星的欲-火此刻已渐渐冷却下来,然而人却是异常地疲惫。
苻坚保持着原本的姿势靠了许久,终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伸出手,低头凝视着掌心片刻,突然狠狠用力握住。
然而,却仍是无法平息心内的躁动。
苻坚不是独断专横之人,对于前日王猛的劝谏,他虽不以慕容冲为意,却也并未全然当做耳旁风。自知专宠之祸,故这这些日子,便着意去往不同妃嫔的宫室。
前几日倒还无妨,然而不知为何,今日却……
怀中之人分明肤若凝脂,身段优柔,不是不美。只是,自己情动的那一瞬,恍然间看到的,竟是那人的模样。而那人每每在自己身下,分明已是无法自持,却又分明咬唇隐忍。这种不经意毕露的风流,却又岂是任何人所能比拟的?
所以苻坚突然清醒,终是看清了自己身下的,原是另一个人。然后竟仿若一盆冷水当头,心内所有的火,竟被立即浇灭,顷刻间再也燃不起来。
念及此,心下莫名又一阵烦躁。
几乎是本能地,人便已站起身来,大步朝门外走去。然而行至门畔却又忽然顿住步子,终是回到桌边,径自饮尽了数杯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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