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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棋盒放在桌子正中,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定定的入了神。
他受朝廷征召入京为官的时候,师父告诉他去京城为官就是去经受磨难的。当时他还不能理解,为官是人人都羡慕的事,怎么能说是磨难。
钦天监是一清闲的衙门,平日里若不遇到祭祀和大朝,极少忙碌。他们钦天监里人手也少,只有寥寥十几人。因监官不得改迁他官,子孙世业,所以钦天监里几乎都是家学渊源,子承父业,互相认识的,他一个新人来的时候,自然是颇为生疏。
但他心性本就平和,维持着面上的交情,慢慢也就和他们熟识了,偶尔还能一次出去吃个饭,喝个酒什么的。
若说磨难,他是真的没有感受到。
可自从他推测出天将大寒,又预测出雹灾之后,钦天监里同僚对他的态度就有些微妙。就连一直十分照顾爱护他的监正大人也对他有些冷遇了起来。
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提前预报灾情,让百姓得以准备,与天夺命,难道是错误吗?
张玄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棋盒,顿时觉得刺眼起来。
这世上最遗憾的事不是你买不起甲等的飞升棋,而是花费了积蓄买了飞升棋后,却发现无人可与你对下。
他有些想龙虎山了。
正。这位赵监官还是那么热情友好,对着他没有半点不豫的样子。
那为何还要在人后说自己惯于溜须拍马,又以色博取天君的好感呢?
若是他的色相真能博取天君的好感,那他第一次要谢谢老天给了他一副好皮相。
“张郎官,我脸上有脏东西吗?”保章正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位灵台郎老看自己的脸干什么?
“不,没什么。是我自己想其他东西想出神了。”张玄歉意的拱拱手。“最近你翻找旧日典籍辛苦了,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吧。”
那保章正受宠若惊的点头称是,跟着张玄点完卯去了天文科。
张玄翻看保章正找出来的尹朝洪涝前的天象记录。随着江南传来的消息入了京,工部、钦天监、户部都已经紧张了起来,就怕出现灾事。
太常寺的寺卿项城王楚濂上了奏折,希望皇帝能在京城郊外举行祭天。无奈钦天监给出的推测是近日都有阴雨,不适合祭祀,这才按下。
“张郎官,信国公府邱老太君来了帖子。”一位钦天监的杂吏捧着帖子给张玄送来。张玄住在钦天监里,平日很少出部门,是以请帖直接进了钦天监。
听到邱老太君下帖,同处一室的诸多监官都看了过来。张玄面无表情的拿过请帖,见是天君有要事相请,也不管其他人是何目光,便问那杂吏道:“信国公府的人还在外面吗?”
“是,还在呢。”那杂吏恭敬地回他,“说是等郎官的回话。”
“不必回话了,我去向监正请一日假,跟他走一趟。”张玄收起请帖,整整衣衫出了屋。
他大概都能知道自己走后屋子里的人怎么议论他。
那又怎么样呢,等他得了正道,白日飞升,这世间荣华富贵于他如浮云。
张玄跟着信国公府的家人一起到了信国公府,由那下人引着直接去了北园。
北园门口,得到了消息的顾卿和花嬷嬷等人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张玄看到一身正式打扮的邱老太君就知道她确实是有要事相商,前几次他来信国公府,邱老太君虽然穿的也都是会客的衣服,却绝没有这么正式。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是需要天君请托的,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顺便开了天眼扫了一下。
这一下,把他吓得不轻,直接惊得倒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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