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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军联盟一度轰轰烈烈,结果骤起骤落,最终失败。吉义、山士贤等人好不容易帮忙复兴起来的江右义军虽未覆灭,却也损失惨重。许多一度聚集在吉义左右的杰出头领,如思岩温、董蟠枝等人,或死或离,连贾熙和姚水莲也灰心隐退去了。
吉义自己也难免灰心,但却还要振作精神,继续奋斗。
吉义派手下联络到了自家的水师,也就是对外称为荆襄商帮的商船队,载送本庄人马回庄。
回到五龙庄之时,已经是己巳年暮春三月时节,清明已过。这次远征历时一年多,出师时豪情万丈,憧憬满怀;归来时伤痕累累,希望破灭。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好。吉义的情绪也不免低落。但在离庄还有十几里路时便见到一个小女孩当先飞奔迎来大叫“师父”,吉义的精神便为之一振。这是吉义唯一的徒弟菖蒲,在乙丑年夏天收为徒弟时是个年方四岁的幼儿,如今八岁了,已经能满山飞跑。
菖蒲是萧三娘的小侄女,满门被灭时只有她们姑侄逃出,当时菖蒲还在襁褓之中,刚出世就丧失了几乎所有亲人。萧三娘外表虽柔弱,内里却是个意志坚强的烈女子。菖蒲或者是天性,或者是受其姑姑影响,年纪小小也就十分懂事和坚强。萧三娘为了完成报仇的心愿与狄霰入京,迄今没有回来,对于菖蒲而言最亲的人就是师父了。师父远征回来,菖蒲自然十分高兴,从庄里一路飞奔出来相迎。
“好徒儿。”吉义抚着菖蒲的头,叫其昵称道:“小野丫头,为师一去一年多,未尽为师之责,也不能陪你玩耍……”
菖蒲马上摇头道:“徒儿不要师父陪!师父要做的是大事,为的是我们大家。师父一旦成功,我们大家全都会好。”
吉义心想真是懂事的徒儿,越长大又越懂事了,感觉颇有些亏欠她,说道:“可是我并没成功。我是功败垂成,狼狈而归,没给你带什么好东西。”
菖蒲又摇头道:“徒儿不要东西!师父平安回来就、就……”说着有点不知怎么说了,也有点不太好意思,转头迎向吉义身后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哈哈大笑,奔向菖蒲。“小野丫头!你跑这么远来呀!越发野了!”“呀哈哈哈,不行不行,小女孩子不能这么样的,还得我们帮你师父把你好好调教调教!教成个淑女的样子!”
这是红袖和绿袖,原本的小丫头,如今在小丫头面前摆大模大样,都自称师姑。红袖道:“你如今大得多了,是时候让我们两位师姑来帮你打扮打扮了。”绿袖道:“你这不肖徒儿,见面也不给我们两位师姑大人一步一叩头?礼数不周呀礼数不周!”
菖蒲二话不说,一头扎进她们怀里,把她们撞得一并滚翻在山路旁的青草堆里。
后头由着她们去闹。吉义的面前又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从山坳里闪现出来。吉义定睛一看,竟然是几位料想不到的故人!刚被徒儿提振起来的精神,不由得又为之一振。
一个是牛运。当年的牛大王,如今的牛头陀。吉义还记得其面容,但由于他戴了戒箍穿了百纳袍成了个修行人,一眼看上去虽觉得面熟却不敢确认。
还是牛头陀先跟吉义打招呼:“吉弟!俺等你多时了!”
吉义听这声音也很熟悉,加上其身高九尺,是常人罕有的魁梧身材,这身材这面容这声音,不是他是谁?吉义惊喜交集,忙呼叫道:“牛兄!你如何来了?”
牛头陀哈哈大笑,乍见之下只觉一言难尽,不知从何说起。
牛头陀最是高大,所以最显眼。吉义一开始便看到他。然后看到三个大女孩或谓小女子,都是刚成年不久的年纪,两个拉一个走上前来。后面一个害羞说不出话,前面两个齐呼:“吉哥哥!”
吉义一看越发惊喜,只见前面两个是高飞鸢和李宛风,这已经十分意外,后面一个却是薛雪琴,更加意外。
当年的总角小娘高飞鸢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身高能齐吉义的额头了,这时没有穿戎装,一副姑娘家的打扮,秀发披肩,长及腰际。看到吉义,抬手遮口而笑,那模样,居然女人味十足了。
当年的截发小娘李宛风,如今仍是男孩子气十足,身高与高飞鸢相仿佛,头发仍然齐耳截短,举止不改豪快,撇下另两个女孩,大咧咧地上前拍打吉义的肩头,大笑道:“吉哥哥你这万金大贼!天下第一悍匪!居然又兴兵讨伐昏君,干得好一桩轰轰烈烈的大事!更奇的是还能活着回来!我们只怕你回不来了!”
除了她们以外,还有当年沈十万献给吉义、吉义又转送给高李二小娘的两条小狗,都已经长成了大狗,都还记得吉义的气味,上前仰头摇尾而叫。吉义也还认得出来,毛长的是尨茸,体肥的是狗肉,遂弯腰伸手抚摸两个狗头。尨茸、狗肉以舌头舔吉义的手,以示亲热。
原来三个女孩在牛头陀处养好病之后,一起来找吉义,去年初秋就已经来到了五龙庄这里。当时义军联盟正如火如荼发展,吉义正在征途之中。五兄弟之中只有郝半通留守本庄。郝半通接待了牛头陀和三个女孩,问是否要派人带他们去寻吉义。牛头陀一口否定:“老师父叫俺‘见义而从’,又不是叫俺‘不见义而寻遍天下’!俺便在这里等了!吉义回来,使俺见着,俺便从他;吉义不回来,俺还是隐居去。”高飞鸢则道:“吉哥哥如今加入义军讨伐昏君,干一番大事业,固然是好。姑奶奶一身本领正愁没地方使,本来好想帮他。但我们却不宜去帮他。只因我们家世代领受皇朝俸禄,要做皇朝的忠臣。昏君虽然无道,毕竟还是皇帝,我们可不能帮吉哥哥打皇帝。”李宛风附和道:“婆娘说的是。”薛雪琴则根本没有主见,听凭高李二小姐拿主意,虽然自己很想去见吉哥哥,别人不去又奈何?
于是牛头陀和三个女孩留在五龙庄等待吉义回来。后来听闻义军联盟崩溃,只怕吉义回不来。好在吉义几经辗转终于还是回来了。
回来之后,吉义要继续努力奋斗,其中最当务之急的事情就是寻齐十二灵兽宝鼎。牛头陀得知寻鼎的根本原因是要救楚春莺,喜道:“难得你如此用心,俺妹子没看错人。俺也没看错人,从今俺便跟你,正合老师父教俺的‘见义而从’。”就要帮吉义一起去寻鼎。高飞鸢和李宛风觉得寻鼎是件有趣的事情,都非要一起去不可。她们要去,薛雪琴当然也一起去。李宛风大言不惭道:“这事太好玩,我必须去,我两个婆娘自然也必须去,我们必是在一起的。”吉义还能说什么?自然只有陪笑着答应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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