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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节（第1页）

&esp;&esp;无赖恐惧于十长的血腥手段，面对官吏的怒斥展现出全然无畏的姿态来：“人都长了嘴，我说的就是错的，你说的就是对的？你才是睁眼放屁。”两人吵了数个来回，无赖言语粗鄙，引得不少人颦眉。

&esp;&esp;姬无拂就着一场热闹大戏，吃完盘中炙羊肉才慢悠悠开尊口：“可有证据？”

&esp;&esp;身后是十长若有若无的视线，无赖梗着脖子回答：“有人口口声声说是司马家里透出来的消息，能在都督府捞一笔。我们弟兄几个就去了，结果财宝一拿出城就被人抢走，弟兄全都死了，还是这位大娘带人赶来及时，救我小命。”

&esp;&esp;“还有杀人灭口的？人都到哪儿去了？”姬无拂看向十长。

&esp;&esp;十长俯首恭敬道：“回大王，贼人远远见到我们就弃人跳水逃走。这人脖颈上也有刀痕，好运偏头躲开一劫，才被我们带回。”

&esp;&esp;这样粗陋的故事不足以取信于人。

&esp;&esp;官吏议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esp;&esp;姬无拂决心要和稀泥到底：“既然证据不明，就先压下去，容后再议。眼下还是先查都督府的账。孤观广州上下官吏，宅院广深，比之新都更见富贵，衣衫饰品俱不是凡品，也不知各位是祖上积德家业丰厚，还是省吃俭用把俸禄都花在家宅衣饰上了。今日若是不能与孤论个明白，这道门是不必出的。”

&esp;&esp;有人大惊失色：“秦王困我等于此地，衙门公务如何处理？”

&esp;&esp;姬无拂紧跟着提高嗓音质问：“难道你们这么多人里，一个能说清家财来历的人都没有吗？竟全是些盘剥商船、贪污受贿的畜生？”

&esp;&esp;见人哑口无言，姬无拂心满意足地清点人数：“很好，厅里人再多就热了。后面来的人就去东边水榭坐着，那里凉爽。查出来的那些来历不明的财帛账册也往东边水榭送一份。”

&esp;&esp;俞二上前附耳言语：“厨下到了生火的时辰，来问大王蒸饭几何？”

&esp;&esp;姬无拂恍然大悟：“你说的对，忘了往各位家宅说一声，亲眷要担心的。你带上百十个人，速速去知会各家，他们都不回去用夕食，别让人等急了。”

&esp;&esp;

&esp;&esp;年纪尚小时，姬无拂对儒学有着盲目的推崇，太上皇还因此笑话过小孙子。等到姬无拂开始接触前朝事务，不出三月就厌倦了被过度发扬的儒学，书架上的《孟子》也换成了《商君书》、《韩非子》等。

&esp;&esp;《韩非子》中有一句，姬无拂至今印象颇深：人主者，守法责成以立功者也。闻有吏虽乱而有独善之民，不闻有乱民而有独治之吏，故明主治吏不治民。说在摇木之本与引网之纲。1

&esp;&esp;用最通俗的话来比喻，就是牧羊人训练、监督、督促牧羊犬完成任务，但不会苛求羊群。牧羊犬没能做好差使的时候，部分羊乱跑一气，也会有羊乖乖在原地吃草。但是，羊群散落各处的时候，牧羊犬几乎不可能是在好好工作。其间的道理，就和摇晃树木要推动树干，拉绳网要拉主绳结是一样的。

&esp;&esp;百姓为非作歹，

&esp;&esp;先是广州都督路氏遇袭，随后秦王在广州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周边的州府官员听闻没有不震悚的。不少人听得消息的当日，头一件事就是铺开纸写上一本奏疏，快马加鞭就往新都御前送。

&esp;&esp;大小官吏数十人，秦王说关就关、说打就打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以小贪为家常便饭的偏远州府官吏，如何能不害怕这样的人长久地待在广州，如果她有一天往其他州县去了呢？下一个被架在刀口的可就是他们了！

&esp;&esp;深夜从都督府离开的官吏一夜难眠，而姬无拂向绣虎抱怨完，倒是睡得挺香，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梳洗。她吃用过海鱼汤，美滋滋地在院子里闲逛一圈，欣赏都督府开阔富丽的花园。

&esp;&esp;这路氏，住的地方比她的王府还大，贪墨的财帛库房都堆不下，这海上的生意危险归危险，是真心能赚大钱。

&esp;&esp;姬无拂考虑到都督府内的事情终究瞒不过世人，稍微逛了逛就回到内室独自面对满桌的账册、供词，随便打开两页翻了，没过多久就丢开毛笔，痛苦捂脸：“绣虎啊，你当时怎么不提醒我带一个刀笔吏，等我弄明白这堆东西，消息都该传到新都了。”

&esp;&esp;绣虎端上茶点放在秦王手边，爱莫能助：“出门时大王只说要看看广州的海船，没说要广州的生杀大权。再说，当时吴王是带刀笔吏的，眼下不凑巧，只能大王自己辛苦一场。”

&esp;&esp;人想偷懒总是能想到办法的，姬无拂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一推，捏着宣纸抬起头道：“不管这些劳什子东西了，你去让那个商贾来一趟，务必给我带上二三十个识字的人，帮我把这些玩意抄上份，和广州司马一起分批次送往新都。我先随便写个大概事宜，让人急着送。其它的就交给大理寺头疼去吧。”

&esp;&esp;为人主，最要考虑的就是用人之道。姬无拂把自己偷懒的行径美化为追求垂拱而治，效仿古之先贤。

&esp;&esp;一旦过了心理这一关，偷懒更是顺理成章。姬无拂用了一刻钟将最近的事情写明白，懒得多做修改，立刻装入信封让绣虎送到驿站，差送新都。

&esp;&esp;府里凡是有空闲的人都被拉出来誊抄，一批人抄写一批人检查，再留一部分人分装，争取在两日内将证据和广州司马、以及广州都督的人头送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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