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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第2页）

&esp;&esp;但是她们注定无法成为知己。

&esp;&esp;话说到这儿份上，阿四直言不讳：“阿姊，你相信陈文佳真的战死了吗？”

&esp;&esp;姬宴平目光游移不定，少见的迟疑：“战死，对她来说，也许是最体面的结局。”

&esp;&esp;这是姬宴平此生头一次讲求“体面”。浮于表面的东西，向来为她所不屑一顾，而今，年龄见长，终于不再是从前的少年人了。

&esp;&esp;阿四被罕见示弱的姬宴平说服了。为了姬宴平对挚友的誓言，阿四奋笔疾书，决意要为这桩冤案平反。

&esp;&esp;判词撕了写写了撕，阿四揉着额头伏案苦笑：论及姬宴平和陈文佳，她们都没有错，只是选的路不同。出身所携带的“势”，比阿四预料的影响更大。

&esp;&esp;她们都被这份天下大势裹挟着向前走，姬宴平无心违拗，陈文佳违拗不得。

&esp;&esp;既然阿四铁了心要推翻这宗冤案，也不必再把卷宗送还大理寺为难大理寺卿。她选择直接上呈御前。

&esp;&esp;迟来的公正削去了旧日嗣薛王的虚名，张悟正直之名得到褒奖，她会有个平静的晚年，但是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嗣薛王如此、睦州流民也是如此。

&esp;&esp;

&esp;&esp;人间依旧糟糕。

&esp;&esp;依然有无数人试图改变糟糕的人间。

&esp;&esp;阿四还没走到面临选择的那一天，尚且不能分辨姬宴平和陈文佳二人的选择对错与否，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她只是有些遗憾，或许换一个时间，她们二人能够拥有更好的结局。

&esp;&esp;而死亡，从来都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尤其是战争下的死亡。

&esp;&esp;前代嗣薛王的旧事重新浮上水面，只影响了一个人。嗣薛王的孙女是此次嗣封的宗女之一，她原先应领嗣王爵，因此贬为国公。历代宗亲因各种缘由自嗣王降为国公、郡公爵的不在少数，薛王一脉虽然在外人看来倒霉些，倒也不算太突出。

&esp;&esp;未免事端扩大，嗣薛王孙女受封后拜谢过皇恩，即刻跟随其他嗣封的宗亲与部分朝廷命官提前前往新都安家。

&esp;&esp;早百年前分居到各地的宗亲传承至今，多数是以父系为主。近三代内有少数眼明心亮跟随皇帝动作变更的，更多的是被皇帝勒令送了家中后辈入京。而今这些后辈长大成人，在皇帝册封下直接略过尚且活在人世长辈成为一家之主。

&esp;&esp;这是皇帝修身齐家的决心，姬姓既为大周皇室，自然要做天下表率。从前皇帝腾不出手来，任由族中鱼龙混杂、族人浑水摸鱼，而今迁址新都，一切不为皇帝接纳的旧事旧物乃至于旧日的礼法，都要被割舍。

&esp;&esp;鼎都注定要成为遗址——再不反复的曾经。

&esp;&esp;嗣王们出城那一日，鼎都外十里满是相送的亲友，姬祈赶在三天前赶回加入其中。

&esp;&esp;阿四来送姬祈：“祈阿姊怎的非得这回一道去不可？再过几个月，便能与我们姊妹一起去了。”

&esp;&esp;姬祈在外跑得多了似乎长得也更高大些，混迹在常年蜗居宗庙的宗女们中间特别健康醒目，她伸指隔空点点阿四：“我本来就是和她们一样的，当然要一块儿走了。否则前十年的感情可不就打水漂了么？”

&esp;&esp;前二十年的经历组成了姬祈，意外做了晋王的女儿是天降的馅饼，而从前和宗女们相处的情谊是她独有的优势。出身优越到了她们这个地步，获得财帛的多少已经毫无意义，感情显得珍贵起来。

&esp;&esp;一起长大的同族亲眷、现在是朋友、来日是同僚、盟友，别说是让姬祈从外地赶回鼎都，就是刀山火海也不能错过啊。

&esp;&esp;距离出发还有半个时辰，柳树荫下，阿四问起一直以来好奇的事：“这些年里，晋王都带你去哪儿了？总不见你们回来，即使回来过年也是急匆匆又出门去了。都说是去游山玩水，可游山玩水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啊，难道一点儿都不腻吗？”

&esp;&esp;“名山大川是很美的，想要安全无虞地攀登高峰，需要数十人开道、运送食水……或许能见山中奇景，但太过靡费。最初半年，晋王带我游览了山水，她说半路母女，好歹得先补偿幼年相伴情分。此后我们就是来往于北方诸州府之间，大抵是体察各地主官行事与民情。”姬祈放眼将熙熙攘攘的人群、如龙的车队以及天边初升的太阳都收入眼底，长途的奔波消瘦脸庞，却让她双目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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