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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末世二（第1页）

九州中土，天旱日益加剧，原本住在荒原的人已濒临生死边缘，尚有余力逃生者纷纷迁往江河海岸，但即使这般，也目睹着水面渐行渐远，难以为继。

昆仑山脉，尚且幸存的十四派召集人手，此前西北方震动已传至此地，不久后，鬼师钟炼向各派传音，言世间所有亡魂皆朝不周山飘荡，无一复返。

阅历深厚者翻找先古文献，坚信眼下世间种种异变皆与旱神女魃有关，对于未曾经历过的众位仙长，真相也渐渐浮出，因而整装即将启程，增援孤身面对的不知何人。

天柱下火海蔓延，无边无际，吕长歌一声惨呼，轰然倒下，原本褴褛不堪的上衣只存一半，亦被烧得千疮百孔，满眼望去尽是焦黑。

仅仅十余回合而已，不知是否因伤势未愈，或许也只能如此慰藉，吕长歌被炎钧揍得体无完肤。

伤痛且无大碍，近日以来，他不记得多少次面对空前敌手，可这一次，心却像死去，望着失去理智、近乎疯魔的炎钧，徒有一声哀叹。

炎钧道：“我说过，你没有胜算，连我都无法打败，去见他们也只是枉送性命。”

“我自有打算，无需你费心，既然如此恨我，何不让我前去一死了之？”

“你只能死在我手中，且现在离去，太便宜你了，所以给我离开此地，快滚！”

“妄想！”

吕长歌再度起身，望此一幕，炎钧也忍无可忍，抛起长枪，高举双臂，化为上千火龙呼啸。

“炫龙震天！”

吕长歌祭出剑阵，却在转瞬被摧毁，只有悲凉的身影，拄着重剑立在狂风中承受。

“可恶！”炎钧怒吼，“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倒下、退缩？难道自己的性命真一文不值？”

“与天地相比，的确算不上什么，”吕长歌道，“其实我能明白你，你落得今时这般下场，其情可悯。”

“不，你不明白，你们只知祝融之魂一事，却不知我心中最痛是何物。”

“我知道，你与西海龙女的过往。”

“什么！不可能，你们如何得知，难道是当年将她的侍女明珠从楼兰送回西海？不，西海早已荒凉，怎有遗讯？”

吕长歌道：“所有的往事，都被龙女留存在一枚海螺中，交予岚音大人之手，那枚海螺掉下凡尘，落在石山，打碎了。过往种种皆被我们看见，只不过那时候，还不知你正是太古龙皇。”

“原来如此，岚音，这笔账我会清算，而你，尽情嘲笑罢。”

“我笑不出，你也不必因往事提起而怨愤，多一人承受，也许少一份苦，”吕长歌紧闭双眼，“我们都明白，你没能履行对挚友、挚爱的承诺，无论是陪她看九天上的云海，还是与尧定下太古之约，都已成空。我们也知道你为了保佑族民，收下祝融之魂，数千年颠沛流离，承受着烈火焚烧与失去一切的痛。”

“你所谓明白，当真明白？”

“古早时代，秩序未成，诸事不周，莫说你，三皇也不免有所遗憾。可你却是唯一本性明善，只因执迷于过往而走上歧路，罔顾众生的神。”

“住口！你这区区三百年寿数的生命，也配与我谈远古洪荒、创世天道？”炎钧怒不可遏，“我曾也以为自己从过往中走出，可是在天璇星宫，星神变为月柔的模样，也许朝暮所思，梦回上古时，我来到九黎大战数百年后的西陵，终于再见到她。那一刻，我对上苍生出前所未有的感佩，分外珍惜这改变历史的机会，可最后还是如梦一场，自此，我的心彻底破灭。”

吕长歌恍然：“怪不得，无论你是情愿也好，非愿也罢，万幸与我们团聚，才能五人从上古平安回来，也是在那之后，你便胡乱找些借口，与我们分道扬镳。”

“现在，你可还要为天辩驳？”

“天道恒在，无需辩驳，我只是在阻止你彻底疯掉，你此时所做一切，是令众生也蒙受与你一样的苦难。”

“那都与我无关了，在我看来，天地大道就是强者之道，渺渺众生是存是灭，只有用我们的成败来主宰。”

“炎钧！”

“任你费尽口舌，我也要与九黎为盟，看世间陨落！”

两人挥舞手中长枪与重剑，再度厮杀，劫火似海潮蔓延在荒原上，与之相较，剑气的光芒仅有残败一缕，渺小之至。

吕长歌喷涌不断的鲜血在火焰中焚为深黑，气息也愈发微弱，炎钧一枪挥来，挑落承天剑，另一手握紧泛着火光的重拳直击胸膛。

再度应声倒下，已失去站立的可能，伸手触碰剑柄，却才想起自己曾被万兽之皇阴泽暗算，右腿已然瘸败，而包裹着布缕被天璇星诅咒的掌心剧痛不断，即使趴着，他也寸步难移。

炎钧道：“现在的你，着实可笑，曾经那杀伐决绝的人，此时面对我这十恶不赦之徒，因为力所不及，也只能以苦口婆心劝阻来作最后手段。可是，你能劝说我，又怎样去劝恐惧、极乐之神，用你的心怀打动他们，化解数千年三界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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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长歌喘息道：“炎钧，你回答我，难道曾经那些欢笑尽是虚伪，没有一刻从心底而来？一次次舍命奉陪，也是在将我们玩弄于鼓掌间？你提起北极一行，那么，最后的生死局中，我们每个人都作出牺牲自己的抉择，难道也你早知真相，一切尽在盘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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