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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吃准了那两件事当时没闹出来、如今时过境迁，人家不会再追究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秦琰只掌握了这次礼服的痛，对于之前那些，实际上也只是猜测，从内心来说，是颇不愿接受的。被顾绮影这么一讲，秦琰倒也信了两三分。

“即便是这回的错，也足够你降为庶人。若是太皇太后还能理事，这事搁她手里，你连做庶人的机会也不会再有。”

秦琰的神色冷峻，脸上似挂了一层寒霜，说得低沉而愤怒。

顾绮影哭道：“臣妾知错了。可臣妾真的就是这回煳涂了。皇上曾经那么疼爱臣妾，可有了崔海棠，皇上对臣妾……”她抹抹眼泪，“臣妾错了，臣妾太天真，以为太皇太后不喜欢崔氏，臣妾就能多见见皇上，和皇上说说话。”

她可怜兮兮地抬起泪眼，跪下来，移到秦琰身边。

秦琰正坐在榻上，见顾绮影这样软弱可怜的样子，也是有些意外。

顾绮影拉着秦琰拖到榻下的衣服下摆，哭哭啼啼：“昨儿皇上来，臣妾不知道多高兴。纵然……纵然皇上喝多了些，抱着臣妾喊着别人的名字，臣妾也是狠狠心，只当听不见。臣妾觉得自己卑微得可怜，可怜到只要皇上在身边，哪怕您的心离臣妾万里之遥，臣妾都满足了……”

说到这儿，秦琰倒也有些愧疚。他的确记得自己喊的是海棠的名字，在恍惚中，他也一直以为与自己亲热的就是崔海棠。这对顾绮影是不公平的，也是不尊重的。

本宫不死

在秦琰看来，顾绮影只是渴望得到自己的垂怜。虽说自己的心里已经住进了崔海棠，他已经腾不出位置给其他人，可正是因为这样，秦琰知道自己愧对那些以自己为天的后宫女人。

秦琰叹息一声：“可是朕依然无法原谅你。你曾经是那么天真善良的小女孩，如今为了一点儿私利，已经变得面目可憎。朕念你是潼儿的生母，留你一条生路。降级或禁闭，你自己选吧。”

听闻皇上竟说自己“面目可憎”，顾绮影的心彻底地凉了。

她终于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已不可能挽回秦琰的心。她唯一还能做的，就是不能再失去其他已经拥有的东西。比如封号、比如钱财、比如顾家的荣耀、比如秦潼。

顾绮影低声道：“臣妾求皇上开恩，留点儿脸面给臣妾。从明日起，臣妾会生病，生很严重的病，不能见人，不能出门，只能在锦秀宫静养，退出一切后宫事务。”

秦琰挑挑眉，看来顾绮影也很懂得“牺牲”二字，她这是自愿禁闭，让自己在后宫、让顾家在朝廷，都留有最后的颜面，不至于斯文扫地。

“潼儿也不能由你带了。朕会下令，贤妃病情严重，恐传染大皇子，所以明儿朕会派人去接秦潼到教养司，由奶娘与教养嬷嬷们另行择地抚养。”

顾绮影拽住衣角的手轻轻颤抖，还想做最后的抗争，若没有了秦潼，她手里的筹码又少了一个，这似乎让人很惶恐。

可是如果不答应，看秦琰冰冷如霜的脸色，今儿只怕也是不能善了。

无论如何，秦潼总归是自己亲生的，就算暂时不由自己养，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也许等秦琰消了气，一切又会慢慢好起来，秦潼依然有机会回到自己身边。

于是，她低低的、又委屈地道：“是。”

没有多说一个字，显得克制而悲伤。

果然，面对皇帝，只有不申诉、不强调，才是最好的方式，秦琰没有再追责，而是静默半晌，沉声道：“不要再出现在朕的面前，朕不想再见到你。”

顾绮影身子一震，却未敢再多话，默默地退了下去。

回到锦秀宫，顾绮影抱着秦潼狠狠地哭了一场，一想到往后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到儿子，顾绮影肝肠寸断。

“崔海棠，今日你叫本宫失去多少，明日本宫一点一点，叫你加倍奉还！”

素琴却道：“娘娘也太善良，明明前日还……转眼，您就自个儿都认输了。要不，再去求求皇后……”

顾绮影脸上还挂着泪，神情却凶狠了起来：“你懂个屁，求皇后有用吗？本宫的威胁从来不在皇后。不认输能怎么地？跟皇上争执，结局只会更坏。好歹本宫现在保全了名声，只要封号还在，只要潼儿还被看重，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她太清楚自己做了什么，那些罪孽若要真的一件件一桩桩揭开，她只有死路一条。

今天将这件事认下，以秦琰心中尚存的怜惜，此事便是到此为止。

素琴问道：“娘娘这是从长计议？”

顾绮影咬牙道：“潼儿还这么小，只要本宫不死，这后宫还有几十年的漫漫长途，聪明的人，就不应该计较这一时的得失。重要的是本宫不死。”

是啊，顾绮影不死、贤妃不死，她就永远是这后宫幽幽不息的一缕魂魄，随时复活。

云惜华是第二日一早，才知道内务府竟然已经大换血，这下吃惊不小。立即去找皇上，皇上却说，往后职责得分得更加清楚，内务府对皇宫的这些事务，自然还是由皇后主理，不过，对外的一应事务以及内务府的人事，则由内阁大臣袁丞相与王丞相二位接手了。

云惜华其实有些怕秦琰，因为秦琰对她总是特别严肃。

正要再分辩两句，秦琰已是不耐烦，直截了当跟云惜华道：“锦秀宫早上来报，说贤妃得了重病，潼儿已经送到教养司去了，回头你去教养司安排一下，往后你要多关心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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