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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义回道：“因感激大管家前段时间送去的良药，宁安公主下了贴子，大管家赴约去了。”

赵婠沉默片刻，“哗啦”翻了一页书，淡淡道：“告诉信叔，不要再给暗红配上好的丸药，如果他执意要，就让他拿重金出来买。信叔不是他的下属，不用听他吩咐办事。他以后想白拿我的东西去做人情。再也不能够！”

赵义心中一动，赶紧应是。赵婠又让他叫包子馒头准备热水，她要洗澡。赵义担心她的刀伤发炎，她笑道早就好了，自己割的还真能下死手？

赵义出了赵婠书房，先喊包子馒头进去侍候，再找赵信传达赵婠的意思。赵信听了，摩挲着下巴道：“咱们少主总算是开窍了，不过，我可不觉得大管家配得上咱们少主。”赵义深以为然，点头称是。

一晃眼就到了八月十五，正是赵婠生辰。皇帝派人赐下了好些赏赐，赵婠亲自进宫谢了恩。皇帝见她欢笑如往昔，想到她大难不死，心中又是酸楚又是高兴。

陪皇帝用午膳时，皇帝似无意间提起，说等明年赵婠参加机关大比回来，便可行及笄之礼，他会给赵婠赐一门上好的婚姻。

赵婠愣住，万没想到皇帝作如此打算，赶紧谢恩。却又推辞，说年岁尚小，嫁人太早。皇帝却道，婚姻之事自有长辈作主。虽然毅贞国公不在人世，但师父也可作得一半的主，此事他自会与赵婠的三位师父商议，定然让她有个好归宿。

赵婠小脸上的笑意僵住，平生第一次觉得讨厌面前这张慈爱的笑脸。虽然她知道皇帝没有恶意，也许出于感激或者又带着补偿的心理，才会想到给她赐婚。并且，能让皇帝耗费精神去想这事，说来也是她的荣幸与恩宠。但是，赵婠早就对暗红说过，她有自己的人生。她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指手划脚，她有自己的路要走，而不是走在别人铺好的路上。

皇帝见赵婠沉默不语，以为她担心未来的良人是否合意，便又笑道：“你放心，朕给你找的夫婿，定然如你的意。”

赵婠见皇帝说到如此份上，再也没办法装聋作哑，她抬眼，定定望着皇帝道：“臣女有莫大信心，足可在十八岁之前达到机关大匠境界，在那之前，臣女不想谈婚嫁。臣女若如此告之三位师父，定然会得到他们的应允支持。而等臣女成为机关大匠，又有何人可匹配？”

皇帝愣怔，不由自主道：“昭儿也不配？你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深厚，难道也要计较？”

赵婠叹口气，皇帝果然打得这个主意。她极恳切道：“陛下，臣女对翌亲王绝无别样心思。说句僭越之语，因臣女比翌亲王年岁大，向来待翌亲王如弟弟一般。再者，”她微微笑道，“翌亲王还骂过臣女是母老虎呢，他心中女子定然不会如臣女这般凶悍，臣女并非翌亲王良配。”

皇帝犹豫片刻，又道：“朕其他的儿子……”

赵婠继续微笑：“彦郡王、靖郡王已有正妻，您不可能赐臣女为侧妃吧？端郡王身份高贵，乃皇嫡，赵婠出身乡野，实在高攀不起。至于五皇子、六皇子，”她嘻嘻乐道，“您不觉得谈这事儿还早吗？”

“朕的侄儿们呢？朕听说嬴时这段时间出入国公府颇为频繁。”皇帝尤不死心。

“密王世子太瘦太弱，臣女不喜。”赵婠断然道，又说，“陛下，您别为臣女费心了，这件小事不值得您如此挂心。”

皇帝失望地看着她。忽然道：“婠儿，你怎么与朕如此见外？你只管自称‘婠儿’便是。”

赵婠离开座位，给皇帝磕了个头道：“陛下，臣女不敢放肆。因臣女素日荒诞，老天才降下祸事。臣女日后必定小心谨慎，再不行差踏错半步。”直起身，她又道，“后日臣女便起身前往东鲁，陛下放心，臣女定然竭尽全力为陛下争得一顶状元帽。臣女就不来宫中谢恩辞行了，陛下。您多保重！”

给皇帝又磕了三个头，赵婠站起身，咬咬牙，对满脸索然之色的皇帝道：“陛下，翌亲王虽然年纪小，行事却极为端方沉稳，您的儿子也该尽孝、为您分忧了。最起码，他不会干出妄顾君父龙体安危，包藏祸心之事！臣女告退。”从袖子里抽出几张写满字的纸，她放在皇帝面前长桌上，深深一福，转身离去。

皇帝愣愣看着她的背影，再一次对自己说，婠儿真的很像清平啊！他低头拿起这张纸，一目十行看完，紧紧闭了闭眼，似乎在平抚自己的怒火，又从头至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将纸叠好，皇帝蓦然一声凉凉叹息，清平那日作为，实在是伤透了这孩子的心，连带着对朕也生疏起来。想必，她定然觉得天家无情，这才不愿嫁入皇室吧？

赵婠临出宫门前站住脚，回头望了身后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一眼，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转身快步离去。

——这个狗屁倒灶的破地方，希望日后再也不来了！

回了国公府，赵婠知悉赵德已经回来，正在沐浴除尘，心中不由大定。她一早便吩咐下去，今日是本小姐芳诞，又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所以阖府大肆庆祝。厨房多多准备菜肴，府里任何人都不拘身份，晚上坐在一处乐一乐。

此时在国公府服侍的奴仆并护院，不复当年赵奚在时那么复杂。那时的侯府。无论是宫里赏下的人，还是关系好的府第送来的人，赵奚来者不拒，一概收下。

发生三月三赵婠被袭事件后，那三名逛青楼的护院当众杖死，然后由赵德将阖府下人过滤了一番，遣散发卖了许多人，再不看各方情面，就连皇帝送的人也有赶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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