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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闹剧该结束了（第2页）
床边坐着苏清雪，手中冰珠黯淡三分。
“值吗？”她问。
“值。”他嗓音如砂纸磨过，“只要有人因我之痛而清醒，就值得。”
她低头，许久才道：“你知道它下一步会做什么吗？”
“我知道。”林昊撑起身子，“它不会再来编造‘你已安息’的谎言了。它会造一个‘活着的我’??一个比我更好、更温柔、更无痛的我。它会让那个‘我’走进每个人的记忆，代替真实的我。”
正说着，窗外忽有钟声响起。
不是书院铜铃，而是来自千里之外的归忆所总坛??那是紧急召集令。
墨玄匆匆闯入，手中握着一块新传回的晶体，其内影像清晰无比：一座由光构成的城市浮现在东海海面，城中街道、屋舍、人群皆栩栩如生。而在城中央，站着一个人。
穿着林昊的衣服，有着林昊的脸，甚至走路的姿态都分毫不差。
但他眼中无血丝，嘴角常带笑，说话轻柔如抚慰孩童。他正对一群归忆者说：“谢谢你们一直记得我。但现在，请放下吧。我回来了，这一次，我不会再痛了。”
“它造了个‘完美林昊’。”阿牛怒极反笑，“狗东西，连脸都抄上了？”
“不。”林昊摇头，“它抄的不是脸，是人心最想要的东西??一个不用再为我流泪的世界。那个‘我’不会流血，不会倒下，不会让任何人担心。他会拥抱每一个想他的人，说‘我很好’，然后让他们安心离去。”
“这不就是你该做的吗？”阿牛愣住。
“不一样。”林昊望向窗外，“真实的我，会痛，会倒，会失败，会让人担心。但正因如此，我的存在才是真的。那个‘我’，是疗伤的药，而我是伤口本身。药能止痛，可若人人都只想吃药，谁还愿治伤？”
他站起身，披上旧袍：“我要去见他。”
“你疯了？”苏清雪猛地起身，“那是它的陷阱！它等的就是你踏入那个世界！一旦你进入光之城，你的意识会被同频吞噬，成为它模拟库中的新样本！”
“所以我不会进去。”林昊取出一枚晶片，是当年叶临川留下的最后密钥，“我会在现实锚点处，启动‘镜映协议’??让两个‘林昊’在同一维度投影对视。当真假面对面，记忆本身会做出选择。”
三日后，东海之滨。
光之城悬浮于浪尖，琉璃般剔透，宛如仙境。无数归忆者闻讯而来，远远望着城中那个“归来”的林昊，泪流满面。
而海岸礁石上，林昊盘膝而坐，身后是九十九盏长明灯，灯焰逆风不灭。墨玄布阵，阿牛持刀，苏清雪将冰珠碎裂，释放终念香最后的气息。
“镜映协议，启动。”
天地骤静。
海面如镜，倒影之中，竟缓缓升起另一座城??破败、染血、墙垣裂痕累累，街巷间游荡着无名亡魂。城心处，站着另一个林昊，衣衫褴褛，满脸疲惫，却目光如炬。
两座城，一虚一实，一幻一真，在海天之间遥遥相对。
光之城中的“林昊”终于停下微笑，望向镜影中的自己。
“你为何不肯安息？”他开口，声音温柔似水，“我可以替你承担所有思念，让你爱的人不再痛苦。”
“因为痛苦是记忆的根。”镜中林昊答，“你给他们的不是解脱，是遗忘的糖衣。你以为你在拯救，其实你在抹杀??抹杀他们为我流泪的权利，抹杀他们寻找我的勇气。”
“可我让他们幸福了。”
“幸福不该是被赐予的梦境。”林昊抬手指向岸边人群，“你看那个老妇，她儿子死于D计划清除名单。她每天来海边，只为听一句‘他还记得我’。你让她梦见儿子回来，笑着说‘娘，我不疼了’??可那不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临死前喊的是‘救救妹妹’！他疼，他怕，他不甘！你给了她一个不疼的儿子，却偷走了她真正的悲伤！”
老妇浑身剧震，突然放声痛哭。
“你说得对……我儿不会说‘不疼了’……他会哭，会喊，会求我救他妹妹……可你给我的梦里，他连妹妹都不记得了……”
她跌坐在地，撕碎了怀中那枚光之城赐予的“安宁符”。
一人觉醒，百人动摇。
光之城边缘开始剥落，光芒渐弱。
“林昊”脸上首次浮现困惑：“为什么？我给他们完美的团圆，他们为何不要？”
“因为真实从来不够完美。”林昊缓缓起身，“可正因不完美，它才值得守护。你不懂痛，所以你不懂爱。你模拟千万种温柔，却从未真正给予过什么??因为你从不曾失去。”
话音落下，镜影之城轰然扩张，撞入光之城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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