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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泠屿愣住了,拿着酒杯的手迟疑不定,这句话意味深长,众世家子弟们探究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流转。
就连谢迎鸢也惊住了,愕然瞪着谢泠屿,继而同情望向崔寄梦。
崔寄梦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淡淡笑了笑:“多谢表兄好意,但大家说的对,不会就是不会,不能作弊。”
随即从他手里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谢泠屿想说什么,但被王飞雁瞪了一眼,到下游坐下了。
此后一连三次,杯盏都停在崔寄梦身前,好在她清楚自己酒量,倒也不怕,端起酒杯饮尽。
当初阿辞哥哥为了让她日后不吃亏,给她买了一壶酒来试酒量,偶然发现她喝酒超过五杯,便会性情大变。
过后哥哥笑了她好久。
原本众世家子弟还有所克制,如今见崔寄梦一连喝了三回酒,竟连一句诗都作不出,想起方才王飞雁的话,更觉可笑。
其中有些人知道崔寄梦和谢泠屿有口头婚约,不加掩饰地调笑他们:“谢家二郎真是走大运了。”
谢泠屿低着眸,下颚紧绷,像是颜面扫地,正隐忍不发。
而谢迎鸢虽不知兄长和王飞雁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嘲笑崔寄梦还连带调侃谢家,她冷下脸,回怼:“笑什么笑?我表妹不愿作诗爱喝酒碍着你们了?”
可惜她越帮越忙,话音方落,人群中爆出一阵大笑。
不知是哪家姑娘低声道:“原以为生得这般好,会是个才女,谁知空有其表。”
众世家子弟虽不接话,然而眼里的嘲弄说明了一切。
崔寄梦从未被如此嘲笑过。
她无助地看着陌生的园子,陌生的人,再看向不远处的谢泠屿。
二表兄往日把她护得比眼珠子还亲,可现下他似乎挂不住面子,和她对视时匆匆别开视线,目光投向潺潺溪水。
起初他也曾极力维护过她,表姐更是不惜为了她回怼众人。是她不争气,让他们丢人了,为此她过意不去。
但更多的是难过。
不会作诗便不能抬头么?
兴许他们不是介意她不会作诗,只是因为崔氏如今籍籍无名罢了。
崔寄梦头一次真切地有了背井离乡之感,突然有些后悔来到京陵,可祖母走了,她虽能在管家的帮衬下勉强把持中馈,但架不住外面的人觊觎。
桂林郡也回不去了。
她茫然望着水面。
偏偏上天好像故意为难她,又几轮过去,酒杯再次在她跟前打转。
这次她连喝酒的机会都没了。
崔寄梦定定看着在面前打转的酒杯,祈求能来一阵风,把它吹到下游,但那酒杯好像赖上她了。
她无声叹一口气,像一座木雕般,枯坐着迟迟未动。
众人等得不耐烦,一位姑娘抬高声儿道:“随便作一句都不会么?只要你作一句,这一轮就过去了。”
谢迎鸢在她身侧小声劝说:“表妹,要不你随便编两句吧。”
崔寄梦也想应付一句,但只要她一试图开口念诗,脖颈就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用力掐住,有人撕心裂肺地哭着,质问她:“别念了!你把我害得还不够么!”
她死死抿紧嘴唇,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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