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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老太太就劝阮玉珠不要出门:“你要买什么书,就告诉你玉宝,让玉宝替你买回来。侯府那边说了,只等老侯爷回来,或是今秋或是年前,就要迎娶你过门。玉珠啊,那么多嫁妆可够你绣的。再有一件,咱们这样的人家,定了亲,就该好好地待在家里。这样过门之后,也得公婆妯娌敬重。”
阮玉珠笑了笑,心里明白阮老太太这是得了褚锦绣的话了。
“祖母,阿姐一直待在府里头,极少出门。况且还有我陪着阿姐,又不往别处去,能有什么妨碍。”不过,不等她说话,阮玉宝已经开口替她叫屈了。
阮老太太记得褚锦绣的嘱咐,但她终究不忍心驳回孙子,而且她也怕阮玉珠不高兴。
“你们一定要去,那就去吧,不过可得多带些人,早些回来啊。”虽然勉强,她最后还是答应了。
阮玉珠和阮玉宝这才出门。姐弟俩先是奔着纸笔胡同,略看了两家书坊,然后才到云水居书坊来。姐弟俩来了几次,已经是这里的熟客。阮玉珠买了两套新书,又往旧书坊里淘了几册古卷。她眼力好,运气也不错,竟淘到两册宋版的诗集,心里很是高兴。
阮玉宝在旁边瞧见了,也跟着高兴,就提议到云水居的茶楼上去坐一坐。“阿姐,就是回去的晚些也不算什么。干脆咱们午饭也在外头吃了再回去。”他的本意,越是褚锦绣反对的,他就越要做。
“午饭倒是不必了。”阮玉珠笑了笑,就和阮玉宝一起往茶楼来。
茶楼的小伙计是认得他们的,见他们来了,忙就请两人往三楼对着御河的房间坐了。姐弟俩要了一壶龙井,又要了几样点心,坐着慢慢地说话。
“……那小丫头昨天夜里送出去,说是今天天还没亮就没气儿了。太太打发了五两银子,给了口薄皮棺材,刚开了城门,就拉到城外化人场给烧化了。”阮玉宝低低的声音告诉阮玉珠。
阮玉翡这些天的心情都非常不好,她没敢来找阮玉珠的麻烦,依旧拿身边的丫头婆子出气。这一次打的重了,人眼看着就不行,依旧是褚锦绣出面料理,还在府里头下了封口令。
若是放在以往,这样的事阮玉宝肯定没兴趣,也无法知道。可如今他在阿姐的教导下已经收拢了一些人手,这样被褚锦绣封锁的消息,他依旧很快就知道了。
阮玉珠冷哼了一声:“褚氏那些心机都用来争名夺利了。玉翡这个样子,都是她纵容出来的。”褚锦绣在这上面糊涂,如果阮梦枚肯严管一管,而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阮玉翡也不会这么没顾忌。
“管了玉翡,就是说褚氏不好。父亲怎么肯!”阮玉宝就道,语气中颇为忿忿。
“出了人命可不是小事,”哪怕是下人的命。阮玉珠想了想,就告诉阮玉宝,让他想法子让阮梦枚知道这件事。“要怎么处置就得看他了,咱们只能帮到这里。”
阮玉宝点头答应了。
“阿宝,你自己要加倍努力了。将来你可能没有家世背景依仗。”阮玉珠又说。
“阿姐,这个不消你说的。你没回来之前,我虽然不上进,这一点却是早就知道了。”
阮玉珠叹了一口气,伸手在阮玉宝的头顶摸了摸。阮玉宝自觉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不大愿意让人摸头顶,就是阮老太太摸,他都要躲开。但看见阿姐的手摸过来,他没躲,还将黑乎乎的脑袋凑过去,在阮玉珠的手心里蹭了一下。
这让阮玉珠不由得笑出声来。弟弟跟她撒娇,这样子颇有些像她院子里养的大花。大花什么都好,就是不肯放过那几只白老鼠,就算小丫头们严防死守,她也能冲破层层封锁,虽然没吃了哪一只,但每天都得将那几只白老鼠给吓上一两回。
好在大理寺这白老鼠坚强的很,吓归吓,并不耽误吃喝,如今都长的肥了一圈。
“阿宝,回去咱们再到东市转一转,买一只新笼子。”阮玉珠跟弟弟商量。
“阿姐要给白薯们换新笼子了?”阮玉宝问,他给几只白老鼠起了名字,就叫做白薯。“阿姐不用操心了,我已经让人专门打一只大笼子来,这两天就好了。”
“是吗,那太好了。”
姐弟俩正说着话,就听得门外脚步声响。阮玉珠只听得门口服侍的小厮叫了一声向大人,阮玉宝早已经站起身来转过屏风迎了出去。
阮玉珠又听见阮玉宝亲切地叫向大哥,然后就看见弟弟领着向嵘绕过屏风走了过来。阮玉珠忙站起身,跟向嵘见礼。说起来,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宫里头的那一次。
两人在桌边坐了下来,阮玉宝亲自去张罗茶水点心。
“小山兄今天休沐?”阮玉珠问向嵘。
“今天衙门里没什么事,路过这里,进来坐坐……正好看见跟着你们的人。”向嵘这么说着,就顿住了话头,只看着阮玉珠。
“我想看看有没有新书买,就让阿宝陪我来了。”阮玉珠说道,“可惜没有敬亭闻雨生的新书。”
“他的书,你都看完了?”向嵘问。
“只有那么几本,当然看完了。我方才还问了书坊的人,他们也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新书。”
“你很喜欢他的书?”向嵘又问。
这个问题阮玉珠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点了点头。“若说当代的话本,依我看,还没有能出其右者。就算是跟前代流传的那些相比,也在伯仲之间。”
“真的吗?”向嵘低低的声音又问了一句。
“当然是真的。”阮玉珠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向嵘,“小山兄不是也很喜欢敬亭闻雨生的书吗?”
向嵘不置可否,他只告诉阮玉珠:“这敬亭闻雨生今年应该会再出一册书,不过时间会晚一些,大概在秋冬之间。”
敬亭闻雨生和当代的话本写手不同,他差不多是每年一本,别的写手若是书卖的好了,一定会赶时间再接连写上几本,不仅赚钱也能巩固读者和名声。这些还是阮玉珠从云水居的伙计那里问出来的。可若是问敬亭闻雨生什么时候再出下一本书,却是谁都答不出来。
现在听向嵘这么一说,阮玉珠高兴的同时不禁又问了一句:“小山兄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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