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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拥抱日（第3页）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适合听他分享这些糟糕的负面情绪，于是他只好把自己关起来，假装正常，在窗帘拉上后，躲在不堪的角落里褪下羽翼。
但是焉回南出现了，他的眼神和安抚给了童言很大的鼓舞，像一支亢奋的药剂推进血液里，让他控制不住地袒露自己的残缺。
回忆密不透风的向他涌来，覆在脸颊上的手心却是温热的。
童言开始感谢十岁时拉住焉回南的自己。
他停顿了很久，才肯像摆脱一个梦魇那样，轻声说出秘密。
“本来我不该出生的。”
那时候童谨不过才五岁，妈妈的身体已经很差，她几乎每个月都要去医院例行检查，积攒的病历单垒出一座塔，塔顶的那张却迎来了另一个新的生命。阴云从初春开始笼罩童家，所有人都清楚，这个孩子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童言脸色发白，他应激一样掐住自己的手，一如那年从墓园回来，看到惨白的病历单。
“我从她的遗物里，发现了一份没有签字的人流同意书。”
压在那座塔的下面。
她也许做了决定，但是被强势的父亲驳斥了，要求她留下第二个孩子。
童言不得而知，他只能通过只言片语和冰冷的遗物知道，十月怀胎，那位孕育着他的美丽女性在第四个月住进了医院里，从此再也没有出来过。
他看着焉回南，用冰冷的口吻为自己定罪：“我的出生是压垮她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
“姐姐从生下来就体弱，但我很健康，他们都说，妈妈把所有的健康都留给我了。”
童言的瞳孔颤动着，仿佛一座大厦倾塌：“我不喜欢这样，就好像我偷了她的人生，偷了姐姐的人生。”
“焉回南，我不想这样。”
“我希望自己没有出生，如果她当时签了字，也许就不会去世，姐姐也不会失去妈妈。”
“二十一年前的12月16日，她在医院撑了两天……两天才去世……”
在语无伦次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在颤抖，因为焉回南强硬地把他按进了怀里，他们浑身的骨头都感受着碾压一般刻骨铭心的痛感。
这令童言想到了风暴，在风暴中刺瞎双眼的俄狄浦斯，被命运玩弄于股掌。
“如果现实也是戏剧的话，我的出生大概就是悲剧的开始。”
“不会的，宝宝。”焉回南重复着这个称呼，偏过头去吻他冰冷的脸，“你的母亲一定很骄傲，能把你平安地带来这个世界。”
童言拼命地抓住焉回南后背的衣料，比他们纠缠时还要用力。
“她用了两天来和你告别，她一定很不舍得你，因为你这么可爱。”
用了两天来和我告别……
这是童言不敢想象过的，尽管他依旧觉得焉回南在哄他，可这个极其温情的答案还是让他坚硬的外壳碎掉了，破碎的玻璃珠瞬间染红眼眶。
他哽咽起来：“从小我就觉得，世界上只有姐姐爱我，但是在这几天她总会偷偷哭。后来我才明白，看到我会让她想起妈妈。”
“我不敢在这几天出现在她面前，我甚至不再愿意过生日。悲剧对每个人都不公平，它让我活在自我惩罚里很久了。”
童言眼睫扇动，落下一滴泪，砸在焉回南的指节上。
焉回南替他擦干，其余的泪却像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出来。
最终他被按进胸膛里，在浴袍的局部下起一片雨。
“怎么办……uncle，从我出生起，今天就没有人爱我了。”
他哭的声音都是哑的，像只流浪的小动物，找不到家。
“那这个位置可以留给我吗？”焉回南给出一个始料未及的答案。
童言愣住了，他懵懂地抬起头，听到焉回南一字一句地说。
“专属于我爱你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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