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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观音送太子（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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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身子还没肚子大的母亲，小腿浮肿，一压一个深深地凹印，显然没有什么腿肉，莲花的鼻腔连着心脏阵阵发酸，不敢对奉命叫她回家的墨贤有半点表露，却又实在不忍丢下这一家大小，自顾活命而去，便十分小心的、以半乞求半商量的口吻问墨贤能否让她多留几日。

墨贤拉长了马一样的脸，说：“本来你就只能回娘家住一个晚上，好让你娘俩说说话就行，是我求着母亲多给你两天，也好让你们有时间安排接下去的事务。我们的孩子也没多久就要生了，你不能在家这么累下去的。我来的时候，娘说了，你若不回家，以后就再也不要回去了。”

“那你呢？你怎么想？”莲花的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一脸。

墨贤抽了两下鼻子，说：“我也没办法，莲花。你想想，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儿子，我也不想他生在别人家。”

“这是别人家吗？”

“难不成我的儿子还没你兄弟重要？”墨贤百分百传承了墨氏衣钵，最讨厌还嘴顶撞他的人，他不允许自己的老婆连母亲的要求也敢讨价还价，他觉得母亲墨氏这次肯让莲花回娘家就已经仁至义尽了，莲花根本不该违抗尊长。

墨贤的长脸如若凝重起来，阴沉险恶的骇人样子并不亚于墨氏，莲花便感觉的到阴冷恐惧。墨贤用不容再争辩的口气替莲花作出决定说：“你娘生过这么多胎，比你有经验。再说，不还有连旗、连开他们吗？他们会照顾好丈母娘的。”

莲花不敢再吭声，她了解墨贤跟他母亲一样，说一不二，也惧恐这样的说一不二。

周莲花把刚从山上打猎草回来的大弟周连旗叫到屋外，交代他说：“好好照顾娘和弟弟妹妹，等姐生了，就回来。”

周连旗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瘦的尖嘴猴腮，个头足足比墨贤矮了半个头。事实上，莲花其他的几个弟弟，也一样因为长期饥饿而营养跟不上增长的年龄而个个瘦骨嶙峋，个个都瘦成了猴似的。哦，不，就是猴也比他们瘦的有体力。

不过，能让莲花稍感欣慰的是，几个弟弟对母亲和她这个大姐都很孝顺。当看到姐夫的手拉车时，周连旗就知道大姐要回去墨家村，不能呆在娘家照顾他们了。

懂事的周连旗红着眼哽咽着反过来安慰周莲花：“姐，知道你的苦，你快跟姐夫回去吧，不然，那老婆子以后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看。娘有我们照顾着，要生的时候，我会去请婶娘她们过来看着的。”

莲花只有不住的点头：“婶娘她们是好人，会帮忙的，只是爸——”

“不要提他，”周连旗没等莲花说完，便鼓起瘦的只剩层皮的腮帮恶恨恨道：“别提起他，这老不死的，一把子年纪，还只管自己享乐，全不管我们娘儿死活。等以后他若死了，休想我给他捧牌位。”

“不能这么说话，连旗，”莲花还没生过孩子，却俨然成了一个经历过无数苦难无比心酸的母亲，她对连旗说道：“苦日子只要能熬，肯定都会熬过去的。不管以后会怎么样，我们先要顾好眼前才是。老五这段时间怕是伤风感冒严重了些，烧的呕吐，早上嚷着头痛，得赶紧请人来看看。”

正说着，烧的脸色通红的小六周连胜不知从哪个角落颤颤巍巍地走来，听到姐姐说的话，也十分懂事的咧开嘴角笑道：“大姐大哥，你们别担心我，村里的赤脚医生云来阿公今天来看过我了，他说会给我到山上挖些草药来，晚上熬着吃了，明天就会好的。你就放心跟姐夫回去吧。”这个五岁不到的男孩，摇晃着强忍着疼痛的脑袋，走到姐夫墨贤跟前，吃力地仰起头，怯生生地问墨贤：“姐夫，你会对我姐姐好的，是吗？”

“这是肯定的，”墨贤蹲下身，本想抱起他安慰几句，不料无意中伸手摸了摸周连胜额头，顿时惊呼问道：“这么烫？要不要去卫生所看看？”

周连胜赶紧退了两步，说：“刚才走路走得发烫了，没事，你们快回去吧，天也快黑了，走回家要两个多小时呢。”

墨贤看看天色，的确也不早了。再说感冒这些小病，也只是个习以为常的头痛脑热罢了，山里的孩子人人都会有。至于去卫生所，墨贤知道，也仅仅是说说而已。因为这村里那时还没有卫生所，最近的医院也在镇上，需要翻山越岭，需要有两个小时的拖拉机速度。

墨贤想了想，还是掏出两张五块额的纸币，塞到周连旗长满冻疮并开裂化脓了的手里说：“明儿里去云来阿公那里，请他托人到镇上弄点西药来给连胜吃，好的快。顺便买点营养来，给娘补补。”

周连旗也没拒绝，擦擦眼角，抱起快要支撑不住的弟弟周连胜，进了屋去。莲花跟着墨贤也进去与她娘道别，说墨贤来接她回墨家。

莲花母亲周氏，白皙的皮肤，细细瘦瘦的身子，挺着偌大的肚子，明明是一付不堪重负地惆怅，脸上的表情却显露出能温暖人间的光亮，慈祥可亲的样子，犹如前几天墨贤去求子时仰视膜拜过的送子观音。

周氏温和地笑道：“回去吧，是时候回去了，孩子怕是不日就要落地了。你们记得代我问声亲家母安好，替我转告她一声，我们娘儿几个都很感激她对我们一家的救助，感谢她对莲花的悉心照料，日后定然是要补还给她的。但也请她见谅，若你们那不争气的父亲又去她那里借钱，你们定当赶走他，不能再把钱丢在他手里了。何况，借给他的，日后也不见得有人会替他尝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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