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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莫愁苦:小蛇跟大蟒完全是两个概念,光看着这大家伙,他已经手足发软心跳加速了。
“花雷过来。”三七叫。
花雷摇头晃脑地松开十一,游到三七脚边盘成一坨,头高高仰起,咝咝吐着舌信子。站在三七几步外的小莫如炸了毛的猫般迅速跳开,顺手拿起墙边的船桨,紧张防备着。
“它不会乱来的,我保证。”十一忍俊不禁,恶作剧地朝花雷嘘了声,花雷立即撒欢地蹿到小莫脚边,蛇尾一扫,那船桨咣当甩到地面上,它又绕上小莫僵硬的腿,脑袋往他衣服下摆钻。
小莫噩梦惊醒般惊叫出声,却动也不敢动,只浑身冰冷的僵立着。十一走过去,托起花雷的脑袋凑到他眼前,一本正经地说道:“看清楚了,这不是普通的野生的蛇,它是我和三七一起养大的,很听话很聪明,从不咬人,很喜欢玩水,只要你跟它熟了,你叫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
“……真的?”小莫绷着声音问,眼前这大家伙太亮眼了,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心惊胆跳。
三七道:“我们在岛上呆两天,应该能让你们熟悉起来了。花雷以后还是呆在北面,你只需要经常去陪它玩玩,拿东西给它吃就行了。明天一早你跟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小莫看看花雷,心里惧怕的同时又有些兴奋和刺激:要是把它驯服了,该多大的骄傲啊。
隔天清晨,三人一蛇驾车到北面。
花雷的舌信敏锐的触到空气中熟悉的咸湿,立即撒着欢的四处乱窜。十一则热情的给小莫介绍自己的地盘,大到楼阁,小到石径上的每一组鹅卵石铺就的花纹,无一遗漏。
许是同样单纯直率的少年心性,三人倒是奇快的熟识了,把北面逛了个彻底后,换驾十一的小改装车去果园摘柑橘和番石榴,下午又开小船到海里去捕了一小筐鱼。
傍晚,小莫在海滩边架起柴火,继而又开车回主屋带了一箱啤酒、酱料、食材和小型锅具回来,随他一道过来还有两个一起长大的岛上少年。三人分工合作,一个把鱼清理干净,两个燃火烧烤。
而十一和三七则在海里和花雷嬉闹,花雷卷着十一在海面上迅速飘移,来回玩了几次又把他丢回原处,自己扎进海里找乐子去了。十一游到礁石下,灵敏地攀爬到高石顶端,身长玉立地眺望波澜壮阔的海面及郁郁葱葱的岛屿,心情极佳时对海里的三七喊:“还是岛上住着最舒服了,以后咱们经常回来住吧。”
那声音被风吹得朦胧,三七听不清楚,索性也爬上石顶。
十一搭上他肩膀,装模作样的捋了把无形的胡子,清朗念道:“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耸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三七侧头睨他:“咏什么志?”
刚培养起的些许浩然大气被破坏,十一不满的撅嘴:“随便!”
“那等你以后出名了,再到这里来咏叹一番。”三七慢条斯理道。
十一哼哧一气,两手高举的纵身一跃,身姿极尽美妙的落入海里,周围溅起细碎的水花。三七好整以暇地盘腿稳坐,心里默数一二三,等数到一百二时,水面上开始冒出一连串的气泡,十一缓缓地浮出头来,扒开脸上的湿发朝他喊:再下来玩会儿啊!
自由自在的玩了两天,十一依依不舍的和三七登船返城,回到家沉沉睡了一觉,少了同伴的失落心情还没调整回来,一大早就又不得不回校上课了。
四节女裸体素描写生课后,十一收拾好画具,叫兴中华一起去李长顺处吃午饭,兴中华道:“不知道他今天开不开门,昨天我去吃了闭门羹,再去大食堂时就只剩些残羹剩饭了。”
十一讶异,早上因为赶时间,经过校门口时也没注意那馆子有没有营业,不过蒙阿姨说过李长顺这几日忙别的事,估计昨天是放假了。
“去食堂吧。我困了,不想走那么远。”睡眠不足的三七蔫蔫道,把包塞给十一,无骨似的趴在他背上,让他拖着走。
食堂诺大的就餐区满座,勺盘叮当交响,各种各样的声音沸反盈天,三人毫不犹豫的打包盒饭回宿舍,吃饱了倒头就睡。
下午依然是女裸体写生,学生们自觉的坐在画架前继续绘未完成的作业,在画室里只听得一片铅笔摩擦画纸时的轻微沙沙声。徐浦高高坐在靠墙的桌上,嘴上衔着跟未点着的烟,眯着眼审视陈列面前的一张张作品,准备的分析其不足之处,并挤在小本子上,待课间休息,他再一一点评指正。
不得不说,虽然这些学生当中,底子好技巧高的有不少,但只有三七的画最深得他喜爱,那些看似潦草的线条、粗简的构图和直白的表现形式,让他看到了抛除技巧后的原始风味,那是从一个人的血脉里分离出来的本色,而不是通过思维分析后塑造出来的任何一种。他不能否认技巧的重要性,但相对的,他更看重从一颗纯粹的心中理解并表现出来的自然的艺术美,因为技巧是可以通过时间来积累和完善,而纯粹确实可遇不可求的。
临近放学时,徐浦跟三七说,长青美术馆五月的小型画展上,他也是受邀参展的画家之一,一个主题四张作品,因为时间赶不及,目前只绘了一副,需要这几天去青枫浦上帮忙。
三七看了看课程安排,除了后天一整天的解剖与透视造型课,其余四天全是女裸写生,于是便应下,回头跟十一交待几句,和徐浦一道离开。
身边少了三七作陪,十一觉得自由的同时又有些落落寡欢,听周围同学们边收拾画具边商量着上哪儿吃晚饭,他闷闷地继续在画纸上排线,努力把精神集中在作业上,兴中华叫他他也当没听到,一直到六点多时,他才放下笔,拎上背包往校门口去。
李长顺的馆子严严实实的掩着门,他站在门前无意义的敲了几下,咣当直响,隔壁面包店的女孩儿探头出来叫:“别敲了,休息呢,明天再来吧。”
明天还远着呢。十一精神萎靡的仰头望天,乌沉沉的天色像一块灰绒布,把苍山脚整个笼罩了。一阵熟悉的铃声从包里传出,他慢腾腾的掏出电话:“四哥,你找我?”
花四说:“我在叶加这儿呢,你和七过来吧,一起去吃饭。”
打了车到酒吧,厅里冷清清的没什么客人,只见花四和他的几个死党们正在吧台边嬉皮笑脸的玩闹,他扬声打了个招呼,擅自进吧台里倒了杯冰水饮下,扫一眼正懒洋洋坐在酒箱上的酒保,又搜寻值班的服务员,狐疑道:“今晚上班的人怎这么少?集体放假了还是开会了?”
酒保深深吁了口气,有气无力的摇摇头。花四从朋友圈中抽身,拨冗关心一下小弟:“十一,七怎么没跟你一起?”
“老师找他有事,这几天都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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