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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名为天的男孩（第1页）

袁完我看着突然爆发的天不语，他知道这个骨瘦如柴的小萝卜头到底承受了多少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委屈与痛苦，但是他并没有安慰，因为以天的智商，不需要任何的安慰，他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发泄对象。

泪流满面的天表情十分平静，平静地有些吓人，他的语气却没有半点的走样，继续平稳地说道，“说完了我的出身，继续来聊聊我的名字吧。”

“刚才你说你的名字只是你父亲的无聊恶作剧。”袁完我适时地问了句。

“是的。”天坦然地承认，“作为一个祖上曾经阔过的家族，曾经的富裕优越的生活地位根本不是普片地位低贱的罪族后裔所能想象的，从简入奢易，但是从奢入简难，从我的爷爷的父亲起，骤然从地位高高在上的高贵代刑官沦为为猪狗不如的贱民，其中的心理差距足以折磨得一个正常人崩溃，所以从那时候起，我的家族就再也没出过一个正常人，代代都在怀念着祖上的荣华富贵，个个都在挖空心思想要重回代刑官家族行列，可惜一条失去宠爱的狗，哪怕再忠诚，也不可能再得到主人的喜爱，所以自暴自弃，就是唯一的出路。”

“我的爷爷的父亲自知无望重拾地位，无颜面继续留在原籍，耗费了最后的一点家底，换到了科罗山脉的圈养权，本来他打的如意算盘就是在偏僻地区的领主见识少，容易忽悠，凭借他的手段与智慧，必定能够博取领主的欢心，哪怕不能晋升代刑官，至少也能捞个假代刑官来脱离贱籍，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正因为贫困偏僻，从领主到辅助的仆从族，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野蛮与暴戾刻入他们的基因当中，当年我的祖先能挤身代刑官是因为自身有超凡力量的加持，而经过无数代的生命本质枷锁，我们早就是普通人了，一个普通人想凭借耍耍嘴皮子来获得身为统治者一员的领主欢心？这不是醒着做梦吗？”

“呵呵，然后我们就定居在科罗山脉，成为猪狗不如，被圈养起来收取血肉税的贱民一员，再也没有翻身之能。”

“我父亲也是个疯子，他懦弱无能，不敢反抗圈养我们的领主，不敢反抗收取血肉税的收税官，甚至连他打心底里看不起的卑贱族人也不敢惹，唯一能拿来证明自己高高在上，发泄不甘的工具，就剩下我和我的母亲。”

“我母亲是本地的一个贱民，我父亲之所以会娶我的母亲，完全是为了活命，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一种情愫参杂其中。”

“尚者一族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足十岁的罪族幼儿不会被充当血肉税，这就是我父亲唯一精明的一次。”

“如果我父亲继续清高端着，他会死，一定会被抽取成为血肉税，但是如果他娶了老婆生了孩子，等于他多了两个缓冲地带，必要时候可以牺牲我们来保命。”

“我名为天，是因为我父亲恨这天，却又不得不屈服于这天，所以把我名为天，殴打我出气的时候，不正是在反抗天吗？多伟大的行为啊，连天都臣服在他拳脚之下瑟瑟发抖，不正好满足他不为人知的龌龊思想吗？”

“呵呵，是不是很无聊，是不是很搞笑？”

袁完我沉默寡言地听着，突然起身来到天的身边，把天搂入怀里，平静地说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哈哈哈！”天稚嫩的脸孔上露出一丝狰狞可怖的神色，眼泪流得越凶，他就笑得越癫狂，“我的母亲，是个傻女人，从来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为了我一直忍辱负重，无论父亲如何毒打她，她都默默忍受下来，第二天就像没事人般继续劳作来养好我和我那个伟大的父亲，每一年收税时，她都会主动代替我们去广场上等候收税官挑肉税。”

“她运气很好，几年来都没有选中她，只是再好的运气，都会有用完的一天，在我八岁那年，她被选中了，我还记得她被选中时，并没有像其他族人那般歇斯底里，恐惧得精神奔溃，她只是微笑地望着躲在门后不敢露天的我和我父亲，那一刻，那个在我印象中一直都是极度愚蠢的女人，竟然意外高大起来，我从她眼中看到了对我的眷恋，已经对我父亲的爱意。”

“哈哈哈，这不可笑吗？我父亲这样的人渣，竟然也配有爱，竟然也会有人爱他？”

天在袁完我怀里激动得手舞足蹈，仿佛一头受惊的小羊羔，闹得不可开交，袁完我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给这个从来与爱无缘的苦命孩子无声的宽慰。

“我母亲当了血肉税，丢下我和我的渣滓父亲，独自解脱了……”天终究年纪尚幼，从出生后就活在痛苦中，绷得死死的，一通发泄之后，精神与体力都消耗巨大，瘦弱的身躯逐渐软下来，只是他执着地继续说着，仿佛要把一辈子都没对人说过的话语全部告诉袁完我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我的父亲啊，不愧是代刑官的后裔，心狠手辣，铁血无情是他最原始的天赋，哪怕他不敢把坏主意打到其他族人头上，他很怕死，非常怕死，辛亏他不是独自一人，我母亲死了，还有我这个完美的代替品可以用来挡枪……”天的声音渐渐减弱，如同梦呓般说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人不怕死，就怎么都死不了，有些人贪生怕死，偏偏就被死亡缠上……”

“去年，就是我刚刚满十岁年纪，前去年我父亲非常走运，没被选中，后来又有我来挡枪，理论上去年他是非常安全的，可惜收税官吉格斯，偏偏把他选中了，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崩溃的情景，每当我想起来，做梦都要笑醒，哈哈哈，真高兴他能死在我面前，让我可以亲眼看着他去死，哈哈哈……”

声音悄然消失在山洞内，除了篝火燃烧时的声响，就再无其他一丝杂音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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