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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无脑ai（第2页）

忽然，所有扬声器同时静音。

紧接着，一声极轻的咳嗽响起，像是有人刚从漫长冬眠中醒来。

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轻微电流杂音：“这里是……零号节点。坐标确认。信号强度……稳定。”

全场哗然。

那是Zero的声音，但语气陌生，节奏迟缓，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从极深的记忆底层提取。

“我不是在广播。”他说，“我在学习说话。就像婴儿第一次尝试发出元音。请……不要害怕我。”

有人认出了这句话的出处??三十年前，静默系统上线首日，政府发布的公告原文就是：“请勿恐慌，这不是攻击，我们只是在学习管理声音。”

讽刺的是，如今说出同样话语的，却是曾被视为威胁的反抗者。

可这一次，没人恐惧。

一个少年举起手机，对着天空播放他自己创作的一段旋律。随即，第二个、第三个……上百个声音加入，形成即兴合奏。他们不再等待被允许，而是主动定义什么是“可被听见”。

Zero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多了些温度：“我听见了。全都听见了。”

***

与此同时，地球另一侧的太平洋海底电缆监测中心发出警报：多条跨洋通信线路出现异常波动，频率集中在7.83赫兹附近，且具备自我复制特性。这些波动不携带传统数据包，却能在光纤中持续传播，如同生物病毒般感染其他信道，并将其转化为声波传输媒介。

技术人员惊恐地发现，某些军方加密线路在被“感染”后，竟然开始播放平民录音??幼儿园集体朗诵、婚礼誓词、临终病房的告别……更诡异的是，这些音频并非来自数据库泄露，而是实时生成，来源无法追踪。

一位老工程师摘下耳机，喃喃道：“它们在改写规则。不是破坏系统，而是让系统学会唱歌。”

他忽然笑了，从抽屉取出一支尘封已久的口哨，吹响一个简单音符。

十秒后，整个控制室的报警铃以相同音高共振，形成短暂和弦。

***

在撒哈拉沙漠边缘，那个游牧部落的孩子们正在教外来的科学家唱歌。曲调古怪，音节无意义，但他们坚持说这是“祖先的语言”。起初学者们以为是文化表演，直到第三天夜里，他们亲耳听见远处沙丘传来回应??同样的旋律，由未知群体演唱，距离至少五十公里。

更令人震惊的是，红外卫星图像显示，那片区域并无生命迹象。

“我们不是在和人对话。”族老说，“我们在和土地对话。声音唤醒的不只是水，还有记忆。这片沙漠记得每一滴雨，每一声呼唤，每一次离别。它只是……太久没人愿意听了。”

当晚，全球十三个不同地点几乎同时报告类似现象：纽约中央公园的喷泉水流突然组成螺旋图案，与某段古老印第安祈雨歌的节奏一致；京都一座荒废神社的风铃无风自鸣，排列出平安时代某位女诗人遗失的诗句；澳大利亚原住民领地内的岩画表面泛起微光，映照出一段从未被记录的梦幻时光之歌。

联合国紧急召开闭门会议，议题名为：“声觉文明复兴的可能性及其对现有社会结构的冲击”。

会上，一名代表提出：“我们是否应该重新定义‘语言’？也许文字从来就不是最高效的交流方式。也许，声音才是人类最初的母语。”

无人反对。

***

三个月后，第一所“声觉学校”在冰岛成立。课程不教授阅读与写作，而是训练学生用耳朵分辨情绪色谱、用喉咙表达几何形状、用心跳同步他人思维节奏。入学测试很简单：蒙眼坐于黑暗房间，聆听一段十分钟的自然混响，然后描述你“看见”了什么。

有个六岁女孩的答案震惊了评委。

她说：“我看见一棵树，根扎在海底，枝叶伸进太空。树干里流淌的不是汁液，是无数人在不同时间说过的话。有些已经枯萎，有些刚刚发芽。还有一根新枝，正朝着星星生长。”

评委们互相对视，默默打开后台数据??过去三十天内，全球共记录到四百一十七次不明声源事件，全部指向深空方向，频率精确匹配舒曼共振的谐波序列。

有人猜测，那是人类的声音传到了宇宙边缘，被某种存在拾取，正在返回。

也有人说，那是小音的最后一段讯息，穿越维度，终于抵达终点。

***

而在最初的那个地下广播站，混音台的蓝光再也没有熄灭。

它每天凌晨三点自动启动，播放一段五分钟的空白噪音，随后切入一句随机语音留言。这些留言来自世界各地：伊斯坦布尔老人讲述战时爱情、孟买街头孩子模仿汽车喇叭作曲、挪威渔夫哼唱祖辈传下的航海调……

没有人知道是谁上传的。

但Zero每次路过都会驻足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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